申靖邦铁青着脸回道:“老于回来就焉巴了,一句话没说过。谁晓得赵当世在寺内!”
赵当世现身,李际遇不敢不给面子,一招手,阻拦的土寇们撤了刀兵,将赵当世放入亭中。寒灰慧喜勾着身子道:“海见,你来做什么”
“师父,这里就交给弟子吧。”赵当世扶着寒灰慧喜,向后看看,彼岸海宽等僧众立马飞脚上来,将已然神智不清的寒灰慧喜抢了出去。
“你”
申靖邦急要阻拦,但眼光掠到李际遇,见他朝着自己微微摇头,也就强自按耐下去。
赵当世进亭,就坐在那空出的位上,道:“李大掌盘子,做人留一线,禅师已吞碗割肉,你还非要断臂,是否强人所难了?”
申靖邦道:“有脸说出口,没脸做吗?”
赵当世不理他,只对李际遇道:“我看李大掌盘子华盖下竖着两杆旗,说的都是救民于水火的话。李大掌盘子既然这么看中信义,那我看这两杆旗也不必挂了。”
李际遇知他意思,也不争这一点,转道:“赵总兵都出面了,李某明人不说暗话。少林与我寨的冲突不是一日两日,在这少室山上,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哦?当真如此吗?”赵当世微微一笑,招呼侍立在侧的小厮,“给我也泡一盏茶。”
李际遇点点头,那小厮赶忙去了,赵当世又道:“赵某此来,不为其他,只为劝和。”
“赵总兵准备怎么劝和?”
赵当世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碗,道:“向闻我部郭如克曾与李大掌盘子有一面之缘。赵某这里倒有一番计较,说与李大掌盘子听。内中利害,由大掌盘子自己衡量。”呷一口清茶,往下便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李际遇听完,陷入沉思,赵当世道:“大掌盘子是豪杰,眼光定然长远。不会效那鼠目寸光之行。”说着将眼掠向申靖邦。
申靖邦却叫起来道:“大掌盘子别听他的,他这空口白牙,当不得数。都是妄言,都是妄言!拿下少林才是我寨目前看得见、摸得着的要务!”
赵当世嘿嘿笑着,突然一拍桌案,眼神锐利如刀,低声道:“我与李大掌盘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申靖邦受他一吓,不自然偷眼去瞧李际遇,李际遇尚在犹豫,又有一人拨开亭外土寇,跑入亭中,却是负责山间土寇排列军阵的头目周如立。
周如立看了看正闲然饮茶的赵当世,惶急着走到李际遇身边道:“大掌盘子,少室山下忽而来了几拨兵马,看旗号,是是左良玉的部下”
“左良玉?”李际遇再也坐不住了,“他怎么会”转眼对赵当世拱手道,“赵总兵,该是你请来的吧?”登封离左良玉的大本营许州不远,李际遇为保平安,几乎月月派人去给左良玉送礼,祈求他放自己一马,左良玉确实也答应了,不想现在居然言而无信。
赵当世笑笑不答,但道:“李大掌盘子若还不依不饶,真斗起来,面对左家军和少林寺僧,你寨占几分胜算呢?”并道,“赵某所说都是金玉良言,李大掌盘子好好考虑。”
李际遇虽兵多,然打个少林寺都费劲儿,更何况再添一左家军。这时申靖邦已经委顿不言,李际遇短叹一声,朝赵当世抱拳道:“便依赵总兵所言,李某人这就退兵回去。往后也不再冒犯少林。赵总兵这里,也请”
赵当世道:“我赵某人说话从来算话。”正说着,脸上突然寒光一闪,对申靖邦道,“姓申的,少林与御寨的梁子,李大掌盘子给我赵某面子,就算解了。但你与我师父寒灰慧喜禅师的事,却没这么容易了结!”
“你你待如何?”申靖邦面色如土,并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