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贵等人看到楚弦还要继续,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是有些撑不住了,换做是谁,堂上待这一整天也有些受不了。
想了想,吴德贵开口道:“县丞大人勤政,让人佩服,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很多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剩下的案子,不如改日再审,咱们不累,下面的人也撑不住啊。”
他这么一说,很多衙役和小吏都是一脸期盼,说实话,大早上的时候,他们当中不少人还真没有将新来的县丞当回事,但经过这一天,他们都服了。
不服不行。
不光是人家处置公务和审办案件是利索无比,几乎条条件件都能让人心服口服,而且那种堂上的威严,在一天时间里就彻底的建立了起来。
现在谁不怕这位新来的县丞?
蔡文书那也是从九品的文书官,在县里也是一号人物,结果大早上就直接被罢了官,估摸还得吃官司,也不知道吴大人能不能保住他。
光是这手段,谁不怕?
再加上众人是真的累了,乏了,心里只盼着县丞大人先到此为止,不然真有些扛不住了。
楚弦这时候却是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就退堂,明日继续。”
说完起身,迈步离去。
众人如蒙大赦,也都是活动腿脚,扭脖转腰,吴德贵感觉自己腿都麻了,他虽有官典圣力加持,却没有修炼武道和仙道功法,坐这一整天,也是有些困乏。
但他知道,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一个是蔡文书的事情。
对方被楚弦以账目不明,伪造账册的名义革了官职,入监受审,这件事必须得先运作一番,至少要保证蔡文书的嘴不乱说。
对于这一点,吴德贵有自信。
蔡文书这罪名即便是坐实,但只要想法子将一些亏空补上,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况且这件事最多,就是让蔡文书丢了官职,但只要人没事,相信蔡文书还是很清楚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因为一旦说漏嘴,那就不是丢官那么简单了,丢命都是轻的。
还有一点,吴德贵要想法子将新任的文书官夏泊仲拉拢过来,这文书官极为重要,必须得是自己人来把持。
所以回去之后,吴德贵就吩咐手下,就说他摆下酒宴,请夏泊仲来赴宴,毕竟劳累一天,也都困了,饿了。
只是他的手下去了一会儿就折返回来,道:“那夏文书说夜色已深,心领好意,但酒宴就算了。”
“哼!”吴德贵一拍桌子,骂了一句:“这姓夏的还是那么不知好歹!”
不过这一时半会儿,吴德贵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想法子给那夏泊仲泼一些脏水,将对方弄下来,又或者,直接对付楚弦,只要楚弦离开定海县,区区一个夏泊仲,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吴德贵这时候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望天,喃喃道:“不管你怎么折腾,这定海县,终究还是我的。”
夏泊仲上来,对着楚弦和吴德贵躬身行礼。
“见过县丞大人,主簿大人。”夏泊仲礼数端正,不卑不亢,一看便是那种正气尚存的人。
能在吴德贵把持的定海县保持这一份正气,已经是难能可贵。
而实际上,楚弦选择夏泊仲,并非是胡乱选的,他知道,夏泊仲有资格来做文书官,而且也清楚,夏泊仲不是吴德贵的人。
在梦中一世,楚弦在定海县当差,就是跟着夏泊仲,和对方亦师亦友,自然是了解这个人。
便如楚弦了解姜渊一样。
这两人,都是楚弦曾经在定海县结交的好友,这一次楚弦故意施展手段,将原本的蔡文书官位弄掉,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扶持夏泊仲上位。
这一点无论做的明显不明显,吴德贵必然都会有所察觉。
但楚弦不怕。
还是那句话,楚弦对定海县很了解,尤其是他看重的人,就像是夏泊仲,那是绝对不可能倒向吴德贵的。
可笑的是,估摸吴德贵都不知道,夏泊仲第一个想要除掉的贪官,就是他吴德贵。
此刻楚弦表现的就是根本不认识夏泊仲一般,直接公事公办道:“你便是夏泊仲?”
后者点头道:“回禀县丞大人,在下便是夏泊仲。”
“好,从现在起,你便是定海县文书官,正式的任命,我会通报上去,等到吏部复批,便可官典留名,获取官符,不过这可能需要几日时间,你暂且行使文书官之权,切记人官守则,莫要忘记为官初心。”
楚弦的话很简练,而那夏泊仲苦熬十几年,此刻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他虽然激动无比,但表面上却是极为淡定,至少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因此失了理智。
便见他躬身道:“在下必尽职尽责,决不懈怠,不负大人期望。”
同样是简单一句话,表明了夏泊仲的态度。
楚弦没有多说,让夏泊仲坐在了原本那蔡文书的位置上,至于蔡文书,此刻面带愤恨,却也不敢多说,然后是被人带了下去。
“文书官既有了人选,那就请县丞大人继续。”吴德贵这时候说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看楚弦还要做什么。
楚弦知道吴德贵的想法,之前故意送来那么多卷宗,就是要恶心自己,拖住自己,不过对方想不到楚弦有神海书库,那点东西,当真是难不住楚弦。
既然你吴德贵想要用卷宗拖住我,那我便以堂审拖住你吴德贵。
楚弦都不用看卷宗,直接就道出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等等等等需要决定的事项,而且条条框框,楚弦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吴德贵还不信邪,想要问住楚弦,但无论他怎么问,楚弦都能对答如流。
“不对劲!”吴德贵暗道不妙。
这楚弦什么情况,为何之前送去的那些卷中文书都记得如此清楚,难道对方真的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