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顺咬牙切齿,连连道:“好,好,很好,那方某便领教一下楚大人的审讯之术。”
说完方顺只是冷笑,却是不再说一言。
楚弦早就料到方顺这块骨头不好啃,倒也不奇怪,对付方顺这种熟知审讯之法的人,一般手段根本没用。
只有铁证。
将铁证摆出来,就可以直接击垮对方的信心和气势。
楚弦这时候道:“呈上卷宗。”
那边戚成祥立刻是将一大摞卷宗摆上木桌。
看到这些卷宗,方顺眼皮一跳,但依旧是一脸不在意,更是不发一言。
楚弦不理对方反应,而是仿佛自顾自的道:“这些是凤城历年的大案卷宗,当然不是全部,只讲方大人你主办的挑选了出来,方大人,你知道我看这些卷宗,发现了什么?”
方顺双眼盯着营帐之上,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却是理都不理楚弦,而楚弦也不用对方回应,继续道:“我发现,只要是涉及一些权贵的案子,你方大人在办理时,都会混淆视听,卷宗写的再好,但因为和事实不符,总会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一开始你可能会很谨慎小心,生怕露出破绽,可后来你发现,根本没有人会查你,也没人敢查你,因为你有可以在隋州只手遮天的靠山,时间长了,更是有恃无恐,这人,一旦自大,就会得意忘形,就像是去年三月,春季猎场一案,隋州安义县令之子安人杰误杀二农户,你断案为林叶遮目,以为是猎物,所以乃是误杀,判那安人杰无罪,可你看看这仵作验尸卷宗里却是清楚无误的写着,两位被射杀农户皆为要害中箭,每人中两箭,先一箭射腿,后一箭射心,我倒要问问,什么人误射,能这么准的?反倒是像故意猎杀人命,以此为乐,隋州之地,有些地方民风彪悍,更有类似的猎杀风俗,圣朝早就严令禁止,没想到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枉顾人命,枉顾圣朝律法,公然杀人为乐,难道,就因为那安人杰是县令之子的缘故?又或者说,那安义县令,是长史府的人?”
楚弦滔滔不绝,一开始方顺还浑不在意,但听到最后,这方顺终于是看向楚弦,冷声道:“楚大人办案便是这般,只靠推断和想象?当真是可笑,说你毛头小子,当真是没有冤枉你。”
居然是在讥讽楚弦。
“放肆!”戚成祥立刻是喝斥一声,方顺看都不看对方,哈哈笑了两声,便又不言语了,仿佛是在说,老子不说话,你们又能将我如何?
楚弦却是丝毫不恼,而是很认真道:“推断是断案必须要进行的过程,方大人为官,做了主书官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仵作尸卷当中明显的问题,方大人偏偏故意忽略,更是针对这一点不闻不问,先不说那安人杰如何,就说方大人你,光这一条,就可以定你办案不利,罔顾事实之罪。”
方顺依旧是冷笑:“就算是如此,那楚大人打算如何给本官定罪?你信不信,这件事到最后,也最多是罚俸半年,略作惩处,即便是因为办案不利,罔顾事实,那也只是推测,本官不认,你又能如何?好,就算是背了这罪过,也不过是罢了我这主书官,大不了本官在其他衙司任职,你又能奈我如何?”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戚成祥,便是王赞,便是营帐之内那四个军卒,都已经是满脸杀气,这个方顺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根本不以为耻,这样的人为官,其治下的百姓又岂能有好日子。
戚成祥已经是气的咬牙切齿,若不是忍着,他怕是会立刻一刀将这恶官斩杀。
楚弦这时候盯着有恃无恐,一脸不以为然的方顺,一字一句道:“方大人,莫非就一点都没有想过,那两个横死农户,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儿女会受多大的痛苦,接下来又该如何生活,母失子,妻丧夫,子女从此无父,这些,你莫非都看不到?”
方顺笑了笑,道:“楚大人,废话就不要说了,你一个九品官,将我八品主书抓起来审问,若只拿将刚才的案子来说事,怕是力度还不够,距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或许天不亮,本官就能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我主动认错,自罚俸禄,这件事便能揭过,毕竟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安人杰是故意杀人取乐,毕竟案子一年前就已经结了。而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释吧,说不定,到时候丢官的,不是我,而是你。”
啪!
戚成祥此刻气的拍案而起,拔出手中钢刀,吼道:“大人,我这就砍了这个王八蛋。”
“戚刀长!”楚弦也是吼了起来,此刻的楚弦,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随后是道:“把刀收回去。”
戚成祥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但还是没法子,只能是收刀。
那边方顺哈哈大笑,狂妄至极:“你这个刀长护卫,居然敢拔刀威胁圣朝命官,你等着吧,到时候不光是你这位楚大人倒霉,你也逃不了。”
楚弦没有再说话,而是又取出一份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