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五月天,竹林之中甚是凉爽。
竹林之中有竹庐,竹庐之中,两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正在下棋。
这两名男子都是四十余岁的面相,一名脸色微黄,双颊微陷,一名却是微胖,看上去有些富态。
不久有沙沙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竹林之中响起,一名身穿劲装的少年带了些茶点过来,同时呈了一封信给脸色蜡黄的男子。
“倒是一步好棋。”
脸色蜡黄的男子展开信看了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
那名看上去有些富态的男子正对着棋盘沉思,听到这句话,便抬头苦笑道:“俞兄你怎么也尽说反话,我刚刚这一招可是臭死,现在恐怕回天乏力了。”
“我不是我们这棋局,而是说这巴山剑场来人。”
脸色蜡黄的男子笑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昨日巴山剑场那名叫做王惊梦的剑师在晾布场挑战邱谷雨之事,今日这封信,就是他的挑战书。”
“这……”
富态男子一愣,顿时有些生气,道:“这不是欺负人?俞兄你大病还未愈,他找你比剑,这不是乘人之危?”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正巧生了大病。”这脸色蜡黄的男子正是俞秀春,他放下信笺,反而似乎越想越满意,道:“昨夜我听人说了他在晾布场说的那些话,便觉得他不是那种莽夫,现在挑我作为他在长陵的第二个对手,真的是极妙。”
“怎么?”
这富态男子更是发愣,“俞兄我怎么觉着你反而高兴,有种欣然往之之感,愚弟笨拙,倒是想不明白何妙之有。”
俞秀春也没有了下棋的心思,他收了棋子,放上了茶点,微笑道:“按你看,三分剑堂在长陵,算不算是最顶尖一流的剑院?”
“这…”富态男子顿时有些为难。
“自然不能算。”俞秀春看着他尴尬的面色,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若论五境之上剑师的数量,三分剑堂和灵虚剑门、心间宗等大宗根本无法相比,若论藏书,若论底蕴,和天一阁、溪山剑宗、甚至恐怕连青藤剑院都无法相比。三分剑堂在长陵立足也不过五十余年,按人按藏经,最多算是二流,但和这些宗派相比,三分剑堂却是受皇命而成,连现今皇帝都曾在三分剑堂修行。在三分剑堂潜修超过数年的皇亲国戚更是不计其数。长陵有多少个修行者?市井之中的凡夫俗子自然占大多数,他们倒是分不清楚那个剑院更强,对于他们而言,三分剑堂便是正统剑院,自然长陵一等一的剑院。”
富态男子眉头大皱,道:“那巴山剑场这些人,便是哗众取宠,沽名钓誉!”
“这年轻人聪明,想的倒不是你所想的这些。”俞秀春摇了摇头,“他们想着的是,若我败了,自然堕了很多人的颜面,先前从我这边出去的弟子,自然很多人不忿,尤其是知道我抱病而败之后…恐怕会有无数人忍不住去想要教训他,他便不缺比剑的对手,很多人哪怕想要阻拦他在长陵如此做法,倒也拦不住了。”
富态男子疑惑的看着他,道:“这么说,你还真要抱病出战,而且做好了输给那王惊梦的打算。”
“正是。”
俞秀春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说他们恰好下了一招妙棋。”
富态男子苦笑,他还是不懂。
“三分剑堂身份特殊,我的身份自然也特殊。在这巴山剑场的年轻人到长陵说了那番话后,不同的人便自然有不同的意见,这种时候,我的态度便很重要。”
俞秀春看着外面的竹林,很是满意道:“我若是表现得求之不得,欣然往之,便会让人觉得我们很赞同这种说法,很赞同这种比剑,若是我坚持不受,并厉言斥责,说这种比剑荒诞无稽,修行者的剑技并非是市井之中的把戏,要比也是闭门为战,剑殿之中切磋,那巴山剑场这年轻人接下来要在长陵之中以这种方式比剑,便会多方受阻,难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