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将俺爹的积蓄拿出来,俺就去与你请大夫。”
“小泼妇!小短命!还敢……还敢……可信老娘今日就……啊!”咒骂声戛然而止。
迎儿扬扬一秒钟前又捶过她肚子的拳头,笑得不怀好意:“娘今日要怎的?”
金莲晓得自己这回是真栽了,不敢再放狠话,只咬紧了牙关,将仇记在心内,扭曲着脸,慢悠悠翻过身子去。
武大见此,终究是自个儿老婆,又有些不是滋味,准备去请大夫。
迎儿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爹啊,你别忙,俺娘也不是啥大毛病,俺同她闹着玩哩,都没使什么力气!再说了,男大夫来看她妇人病,彼此都不方便,不若将娘挪到俺那屋里,由俺照料她几日……咱们炊饼生意可别落下了。”
说到“炊饼生意”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武大终于被她点醒,赚钱最重要,趁着她盘剥不了他,赶紧能多挣几文是几文……这就去给金莲搬床铺。
迎儿见金莲想要反抗却无力挣扎的模样,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回舒心的“魔鬼之笑”。
呵呵,人善被人欺,反正姑奶奶也不想嫁人了,才不在乎名声呢,泼妇就泼妇,不孝就不孝,咱们就看看,哪个敢再欺负俺!
将金莲移到她屋里,迎儿怕她趁自己不在,又轻易哄得她爹回心转意去,忙推着她爹,将他推出门买明日的炊饼原料去了。
关上门,迎儿一下子褪去那副老实模样,仰起头来露出细长的眼睛,望着装死的潘金莲道:“娘啊,您今日精神头不好,怕是吃不下饭食了,就好生歇着罢。”
说过不待她反应,关上门就出去干活了。
到了晚间,父女俩随意吃了两个葱花炊饼,也不消再就什么咸菜,香喷喷的葱油味就够下饭了。
也不苛待金莲,一吃完,迎儿就端了东西回房与她。
躺床上饿了一整日的金莲,早已饥肠辘辘,哪里顾得上再挑三拣四,片刻功夫,狼吞虎咽吃了两个白炊饼并半壶茶下肚。
迎儿撇撇嘴,看吧,平素恁挑嘴个人,每日不是吃鱼就吃鸭的,现在还不是有啥就吃啥?哪里有天生就娇贵的人,都是惯的毛病!
她决心要治治潘金莲这毛病!
于是,接下来半个月,父女两个老早就出门做生意,临走将房间门锁了,待卖完了炊饼再家来,他们吃什么,金莲也只能跟着吃什么,反正茶水管够她喝,炊饼管够她吃,棉絮管够她盖。
饿不到,冷不着,就是出不了门去,没法子惹是生非。
没有潘金莲的盘剥,才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二人手里又多了六两银子。
二月十六这一日,迎儿将金莲门锁好了,自己揣着钱庄存条出门。
武大郎本只是敷衍她的去问问,街上可有哪家铺子要出赁,哪晓得不问不知道,光县前大街上居然就有两家。
昨晚父女俩一合计,出了葱花炊饼与红糖炊饼,现在清河县里头的炊饼生意基本被她家独占了,但每日来来回回搬家什,浪费时间不说,有些主顾等得不耐烦了反倒便宜了别家。
若是能有个固定店面,省时省力不说,还能稳住客源,这种小本买卖,只消有客源就有进账。
第一家就在西门家生药铺斜对面,外间门面有七八丈宽,后头还有间同样大小的后座房,看着极其宽敞,因位于最热闹的地段上,每年光租金就得一百八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