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周金花也在一边儿附和着,“你们自己爱咋做主咋做主!”
“对!”赵启芳继续说,“你们是怎么想的,今天就当着大伙讲一讲,我们也想听听你俩的意见,毕竟这么些天,一直就是我俩像冤家似的在这儿掐架,也没静下心来听听你们两个小辈儿的想法。”
“对对!静远啊,你们怎么想的,和我们说说,正好今天奶奶也在,让奶奶也给你们好好参谋参谋!”林晟介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林静远,用肯定的眼神看着这个已然长大了的儿子。
“那,爸、妈,奶奶,周姨,还是让玫玫说吧。”林静远用征求的口吻讲。
“诶呦喂我的孙儿哦!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听媳妇儿的!你可真是你爹的亲儿子!”老太太故作嗔怪,转脸向身旁的周金花笑着说,“我们老周家这点算是完喽!从我公公开始,就怕老婆怕得像什么似的!男人呦,在这个家里混得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地位!哈哈!”谈笑间,老太太又看向廖玫,表情慈祥而又可爱:
“玫玫啊,你是咋想的,快告诉告诉奶奶!”
眼前的氛围极度和谐,廖玫也十分开心,她想过妈妈终有一天会和赵阿姨见面谈她和林静远的婚事,也想过这两个当妈的总有一个会绷不住先开口,到那时候就啥都好办了——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这两个爱自己孩子胜过一切的女人来说,孩子的幸福就是“最高利益”,这也是她与林静远一直不着忙、不着慌的原因。
可她却没想过这二人会谈得如此明白,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其实关于结婚的事儿,她早就和林静远商量出个不离十了,之所以一直没讲,是因为他俩觉得,如果两个母亲总没办法达成共识,那他们无论说出了什么样的合理安排,怕都是徒劳无益的——为了面子,这两只“母老虎”也总是会踩着对方来,尽量让流程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他们要让这两个娘级人物自己走到对方面前,放下包袱与偏见,赢得对方的尊重,终归她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没什么讲不开的话,也没什么说不明的事儿。
总归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
思考片刻,廖玫开口了:
“奶奶,林叔,赵阿姨,妈,我和静远商量过了,这婚礼我们想这么办,”说着廖玫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妈,咱们家这边儿,我知道您想多请几个亲戚朋友,我也知道您为啥想请他们,这我都懂!可是妈,我都这么大了,您也这岁数了,咱就没必要和他们置气,为了以前那些烂人烂事儿烧心费脑子了…再说,人一多,是非就多,咱别让他们来搅和了,都搅和咱们娘俩这么多年了,咱们也该消停消停了。”听到这儿,周金花无奈地笑笑,轻轻地点点头,廖玫握紧了妈妈的手,继续说道:“村儿里,我们就只把大舅和三舅姥爷请来,毕竟娘亲舅大,他们一个是我舅舅,一个是你舅舅,而且三舅姥爷又是咱老周家的族长,不请实在不对——再说,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儿,请不请就是咱的事儿了,总不能过后叫他们翻小肠说现在我大学也读完了咱们娘们儿就开始瞧不上村儿里的乡里乡亲了。况且,他们知道了,估计全村儿也就传开了,我们在他们回去的时候挑点儿好的喜烟喜糖给他们包好揣回去,让他们给大家分一分,礼数尽了,不就得了?至于他们爱说什么、念叨什么,天高地远的,我们也就全当听不见;
而要说老街坊的话,婚礼当天,我们就叫上刘大妈、秦大爷和景叔叔,这么多年,秦大爷帮了我们不少,爸爸去世以后,他的那些工友里就秦大爷和景叔叔这些年一直在照顾着我们娘俩,刘大妈又安排你到街道去当纠察员,我们一个月才能多有那十几块钱的收入,咱们必须得请人家。至于其他的邻居还有工友,我们也是包上喜糖喜烟挨家送去,但是就不请他们来参加婚礼了,婚礼当天,我们就想着和亲近的家人、朋友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好了。”
“对,爸妈,咱家这边,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林静远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咱们这边,我觉得就请上这几个人就可以了:第一个一定要请的,是金奶奶,金奶奶是奶奶的好朋友,从小看着我长大,一定要叫上;第二个一定要请的是钟教授和方教授,钟教授是我的老师,方教授是玫玫的老师,她们一直都很照顾我们,还是爸爸、妈妈的朋友;第三个是林伯伯,林伯伯是爸爸的老同学,又和咱们家是本家,那几年咱们家遭难的时候,老朋友对咱们都敬而远之,就林伯伯什么都不怕,还敢和咱们交往,我觉得也一定要请。”
“是的是的,还有我这面的孙老师、吴老师,静远那边的邓老师、蒋老师,这四位老师都是我们在复习的时候给我们补习功课的文科老师、理科老师,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俩的今天;至于我们的同学们,我和静远打算由我们过后单独宴请,毕竟大家也惦记着一起热闹热闹呢。”
“对的,我们眼前想到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然后爸妈还有周姨你们几位再琢磨一下,可以再适当地加几个人,我们总的来说,控制在两、三桌就好了,就只当是家里人在一起热闹热闹,亲戚们、朋友们祝福一下就可以了。”
听他们说了一气,四位老人面面相觑。
“不是!等会儿!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俩就打算这么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啊?”周金花眼珠子一瞪,看向两个孩子,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随即又看向赵启芳,朝她使了个眼色:
“大妹子!你同意么?我觉得这席就这么两桌,也有点儿忒寒碜了吧!”
赵启芳脸色略有不悦,却比周金花要克制些许,她放下端了许久的茶杯,徐徐说道:
“我和廖玫妈妈的想法一样,这终归是你们人生里的一件大事,我没办法同意你们就这么糊弄着办这个婚礼。且不说我们活了大半辈子,等的就是这一天,你们奶奶都这么大岁数了,说句不当说的话,还能热闹几回都说不准,要是给你们就这么办个婚礼草草了事,会被人笑话的!”
“妈,赵阿姨,我们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啊!”廖玫微笑着对面前的亲娘和未来婆母讲道,“我们还有别的打算呢。”
“就是就是!”林静远赶紧接过话茬继续帮着廖玫圆,“我们把婚礼的日子订在十月初九,到了十月初十的晚上,我们就坐火车去厦门,我们准备旅行结婚,我俩打算先去厦门,然后一路向西去sc,最后再飞去最后一站,”说着,林静远看向廖玫,“反正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也攒了不少钱,机票我们自己出,你们适当给填补点儿就成。”
林静远冲着大家憨憨一笑,廖玫则红着脸把头低低地沉了下去,旋即林静远握紧了廖玫的手,真诚地说:
“最后一站,我们准备去北大荒。”
一瞬间,桌上的所有人都不再言语,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