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走得也有些不甘心,刚才强忍着没敢插嘴说话,回头一定要将莫无风不知羞耻地大肆说出来的那些话说给妻主和弟弟严令听,啧,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对了,不知莫无风端着的是什么吃食,闻着真是香……
莫荷带着两个相公和女儿莫如走得就更不甘心了,莫荷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问莫金花:“族长,可是我家如儿被揍得太狠了,好歹这药费什么的……”
“赶紧走,别让本族长发火!真是愈老愈不讲理了,按理应该是你们赔偿无风的药费才是……”
莫荷一听要她赔偿药费,赶紧带着相公和女儿离开,路上心里气不过,抬脚就踹向大相公郑圆的小腿,又伸手掐了一把二相公郑方的腰肉,嘴里骂骂咧咧的。
待一干人等一走,莫桂花和她的三个相公赶紧过来看看情况,他们一直未敢出现,就怕莫大溪的大小堂婶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莫无风这时突然就虚脱地瘫软在地上,莫黛忒么英勇神武地将高自己小半个头的他打横抱起。抱起的那一刻,莫黛才发现自己根本无需克服前世的心理障碍什么的,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规则的,嫁给你,含辛茹苦十月怀胎为你生孩子,勤勤恳恳一辈子为你持家伺候你,如此,你抱一下他不是理所当然吗?你对他好一点点不是天经地义吗?
莫黛将莫无风放到炕上躺下,又顺手扯过被子替他盖好,嘱咐他好好睡一觉后便转身出门,背后传来莫无风轻似呢喃的声音:“妻主,多谢你……”
莫黛一怔,随即便跨出门去。
莫无风躺在炕上,闭上眼,再一次轻声呢喃着:“妻主,多谢你……”多谢你没有丢下我们一家老小重又回到这个家;多谢你用神秘的药救活我让我免于病痛的折磨,将小羽从鬼门关又送回我身边;多谢你拼命赚钱让我们一家老小住上大房子吃上肉过上饱足的日子;多谢你不嫌弃我信任我鼓励我……多谢你成为我们的妻主,让我们这个家从此又有了奔头……
由于莫荷一行人的闹腾,莫无风的心理承受力严重透支,累得只能躺在炕上休息,而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也表示他们另有事情要做,于是上门感谢沐寡夫救下莫无风一事便交由莫黛一人去做了。
为了避开村里人,莫黛吃罢晚饭后才过去。此时酉时二刻左右,天色将将擦黑,莫黛挎着竹篮绕远路来到村东头的沐寡夫家。
沐寡夫家的大门紧闭,但院子里却传来收拾东西的悉索声响,莫黛走上前抬手轻叩了三下。院里的声响陡然静了下来。
“何人在门外?”一道熟悉的男音传入莫黛的耳内,是那种低沉淳厚而又透着干净纯澈的优质嗓音,听一回莫黛就忘不了。
莫黛正暗自回味之时,大门忽然被人拉开,仍是那身天青色长衫,仍然带着斗笠黑纱的男子蓦然闯入莫黛的眼帘,一瞬间,莫黛好似感觉时间一下子又被拉回两个月之前的那天——
于风声飒飒的林间,她追,他逃,她再追,他再逃,她以为他是盗猎者而冲他大呼小叫,他以为她又想言语轻薄他而对她的呼叫置若罔闻。他穿梭于林间,身姿轻灵敏捷,她因为刚得了香肌果而力大无比身轻如燕,最终她赢了他,看着他累趴在地上,她觉着挺有成就感,见他又要走她急急便冲着他说:“我迷路了,请你带我离开这里!”他良久地看着她,然后叹息了一口气:“随我来吧……”
随我来吧……
便是这么一句话将她带入了这样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女尊世界,然后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其中的坎坎坷坷,心酸无奈,便仿佛有两个世纪那么久。
“莫姑娘,找在下有事?”男子低沉好听的嗓音再度传来,莫黛怔怔地望着他,忽而闭上眼,将手伸向他——
“我迷路了,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沐千澈诧异地望着莫黛,心道,莫非这又是新的调戏手段吗?
下一秒,莫黛便睁开眼,收回手,轻笑出声:“公子莫怪,我只是想起我们初见时的场景,我那时被摔傻了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好在有公子为我带路,多谢您!”莫黛说着便冲沐千澈深鞠了一躬。
沐千澈一愣,赶紧出声:“莫姑娘严重了,在下并未做什么,不值一提!”
莫黛不理他,径自又道:“昨日多亏公子救下我相公无风,在此,我替无风多谢您!”说着莫黛又冲沐千澈深鞠了一躬,接连两个躬一鞠,沐千澈也有些慌,还未想到要说什么之时又见莫黛将胳膊上挎着的竹篮递给他,“篮内是我与无风做的一些家常吃食,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务必收下,如此我与无风才能心安!”
沐千澈一听是吃食,急忙推脱不要,莫黛同样不理他,只自顾自掀开盖在竹篮上面的青布,立时便有食物的香味传出,而沐千澈的肚内也适时地发出饥饿的腹鸣,这叫声实在不雅,他尴尬地想要自灭或者……灭口。
“请务必收下,为免公子清誉受损,我这便离开了,告辞!”莫黛以着强硬的姿态强势地送出了那篮食物,走了两步又转过头问,“请问公子大名是?”
沐千澈手里托着竹篮,愣了愣:“……沐千澈。”
莫黛点了下头大步离开。
沐千澈吗?与其声音甚是相衬,好名!
莫黛回到家发现许韶林、莫无云和莫无轻时不时地便偷觑她一眼,有好几回都与她视线相撞,而那三个人居然还能无事人似地别开眼,等过了一会儿便又再次偷觑她。终于,莫黛有些受不住了,一边为自己倒了一碗水,一边直接问道:“爹,无云,无轻,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
许韶林有些尴尬,连连摇头说自己没什么要说的,莫无云亦淡淡地说自己也没什么要说的,而莫无轻憋了憋,终于道:“我们是想问你,你与村东头的沐寡夫真的有一腿吗?”
“噗——”
莫黛喷了,紧接着便被呛得咳嗽了,然后郑重地对他们说道:“我和沐公子之间是清白的,腿不腿的,根本就从未有过,至于村上流传的谣言,勿信!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你们,我的家人,是一群智者!”
许韶林连连点头,高兴地说是,莫无云也淡淡地表示自己会是众多智者之一,只有莫无轻轻蔑地说了句:“穷酸!”
莫黛不去理他,忽然想起白日里与房凌谈过的糕点的外包装事宜,于是便与许韶林他们说了青竹片编织的小匣子,以及绣荷包的事情。
许韶林听后显得甚是激动,一把拉住莫黛的胳膊:“大溪,这个小匣子交给爹来做成吗?”
“成,我本就这么打算的!”莫黛从袖内掏出几张纸来,将上面的图解指给许韶林看,许韶林是编东西行家,一点即透。
莫无云瞅着莫黛画的另外一张纸上的绣荷包,也甚少激动地说道:“妻主,这个我们三兄弟都能绣。”
莫黛一打响指:“好,这些外包装便全由我们家人自己做,不愁不赚钱!”
而这时莫无轻忽然又问道:“这样的小匣子是用来装什么的?”
“点心,就是你们今日吃的那种小兔子形状的点心。”
“点心谁做?”
“萧笙做。”
“萧笙是谁?”
“萧笙是……”
莫黛看着莫无轻明亮的双眼,忽然就感觉心里突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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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