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过来些。”秦慕卿拉着秦夫人的手到一边,将亭子里那些人的话说与她听。
秦夫人闻言肃容皱眉,如果真如女儿所说,那阿觅忽如其来的昏厥就绝对与临川候夫人有关系,她们倒也是胆大,也是嚣张得很。
止澜阁内里除却婢女,再无女眷,景元帝踏进正室后,被满屋子浓厚的血气震得眼皮子一跳。
作为生长在皇宫的皇子,对于血腥之气他并不陌生,但是得知这一屋子散不去的血腥味来自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他就一阵心悸,还有无法遏制的愤怒。
临川候本有制止皇上入内室的心,但他一进门就闻见的气味让他顾及不了他了,已经一把撩起帘子进了内室。
“侯爷……”绿枝扶着上半身微抬起还在呕血的明莞浓,见临川候进来,哭着唤了声,无暇起身行礼。
明莞浓昏昏沉沉吐出一口血,趴在床边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她费力的抬眼瞧了眼门边,迷迷糊糊间好像瞧见了本该在宫里的皇上?
“阿觅。”临川候颤着手,不敢碰她,只能一叠声的问大夫在哪。
景元帝一双犹如深渊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半个月前还好端端的小姑娘,如今面色惨白,更衬得唇上那抹血红刺眼至极。他额角抽痛的厉害,心里仿佛被一把尖刀不断刺入拔出,让他呼吸也艰难起来。
深吸一口气,景元帝按捺住上前抱起小姑娘查看的冲动,嗓音暗哑低沉,“伍承,命人看住来客,明二姑娘病情未查清楚之前,一个也不许离开。临川候,不知你可有异议?”
“臣并无。”临川候摇晃着身子从床前起身,对他深深一礼。在看到阿觅的模样后,想到自家那些待阿觅不好的夫人,他并非全然不存疑,只是他身为侯府之人,难理家事,皇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当会比他处理的更快。
实则,临川候有一点想岔了。此时的景元帝并非当自己是局外人,这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且心底有尚不明朗的情愫滋生,他虽未懂自己的心意,却是看不得有人欺负她。
闭了闭眼,掩住眸中的戾气和杀意,再睁开眼,景元帝又是喜形不于色的深沉模样,唯有紧抿的薄唇泄露出淡淡狠厉。
未过半盏茶,原太医被元业扯进内室,除了婢女临川候也被请离。景元帝还犹如雕刻之像一般,颀长的身姿挺立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脸色沉沉,看得与原太医一同前来的安太医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请陛下到外间等候。
原太医却是在看到明莞浓的那一瞬间就惊得顾及不了君臣之礼,几步上前朝景元帝行礼道:“陛下,请您移步外间,臣好替明二姑娘诊治。”
“嗯。”景元帝好似忽地醒过神一般,淡淡应声,迈步朝外间去了。
原太医立马上前,将帕子搭在绿枝挪过来的明莞浓的皓腕上,细细诊起脉来。
他越是诊脉越是震惊,凝重之色也越发浓重,他明明时常奉命替明二姑娘诊平安脉,为何此种异样他竟然从未发觉过,真是奇也怪哉。
外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打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屋檐上的滴滴答答响声,就穿不透这满是寂静。
景元帝与临川候君臣二人皆是无言,他们的心都提着,等着原太医出来。元业奉上热茶,低声宽慰,“陛下放心,明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纵是如此说,景元帝还是绷着神经,垂眸看着手里的茶盏,缓缓捏紧杯壁,骨节间泛起青白。
他就知晓,这临川候府就是一澄澈不了的浑水,哪里是小姑娘这样一尾纯稚的鱼久待之处。他就该、就该不顾及那所谓的纲常,将小姑娘养在宫里!起码能时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