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过去,明莞浓与明莞妧的生辰就在翌日。前一日夜里,玉铸居的烛火亮了大半宿,燕荟和燕杏进进出出,谁人也不知侯夫人意欲何为。
临川候陪着明莞浓用了暮食后,照旧歇在了虞姨娘院里,听到姜桓的禀告后,略一沉吟,让人看着玉铸居的景况。
次日一早,春寒料峭,鸟声寂寥,临川候府里却热闹起来。临川侯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一面指使婢女做事,一面还要应付前来为孩子们庆和生辰的夫人们。
秦夫人也是来得早的一位夫人,她身后还跟着个蓝衣少女,模样娇丽,眉眼里能瞧出秦夫人的影子,正是覃城里说亲冰人最想见的秦府长女。秦慕卿年芳十四,才貌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性温婉,因此有许多人私底下都议论说,秦家长女是为着入宫而培养出的。
秦夫人也听说过这谣言,只冷冷笑了笑,她才不会让女儿进宫,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的地儿,哪里好了?且皇宫光鲜亮丽之下,隐藏着桩桩件件秘闻,但凡知晓其中一种,就再难安稳余生了。
也正因此,听闻明莞浓长成后既会入宫的传闻后,很是为那孩子担心了一阵,不过这几年见着,太皇太后似是很喜爱她,令她稍稍松了口气。
明莞浓还未睡醒,就被薛嬷嬷唤了起来,绿枝绞了帕子给她净脸好让她清醒。
“姑娘,前头宾客来了不少了,您还是早早去见一见,若是懒得理会,还能早些回来歇息。”
明莞浓揉揉因睡不好而泛痒的眼角,嗓音慵懒,“阿姐呢?”
“大姑娘已经去过前头,约了两个相好的闺秀回院子了。”青蕖端了朝食进来,听见她的问话回道。
“姑娘,秦夫人遣婢女将您的礼物送过来了。”止澜阁的二等婢女梓絮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站在正门处禀报。
明莞浓让绿枝去接了,抬手让青蕖替她搭上披帛时,忽而想起一事,“宫里,没赐什么来么?”
“没,前头也没见有动静……”青蕖声量越说越小,往年姑娘生辰,宫里头的赏赐都是早就进府了,然今年都这时候了,还毫无动静。
明莞浓垂下好看的双眸,目光定定的看着腰间的玉珏,那是去年皇上亲自给她系上的,据说世间难寻的暖玉。
是她的回答让太皇太后不满意么?还是说,那个皇上今年会举行选秀的流言是真的?
她蓦地心慌,攥紧衣袖。过了几息,她晃了晃脑袋,呼出一口气。论及各朝,哪一位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妃嫔成群,皇上二十有六的年纪后宫还空无一人已然是惊世骇俗,选秀纳妃再正常不过。
虽是这么想着,她还是心里闷闷的,不太舒坦。
这日的水榭处尤为热闹,明莞妧坐在中央,笑靥明媚,周围皆是与她交好的闺秀,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直到其中一人提起明莞浓来。
“你那二姐姐今儿也满十三了吧,是不是真的要进宫做皇妃?”
明莞妧笑容微敛,少女的眉梢染上几丝轻愁,“尚不知呢,这宫里的态度不明,谁能知晓她进不进宫,不过,她进了宫,良心还能安稳么?”
“良心……安稳?”这话里明显有话啊,她身旁的闺秀刘息月一听即知有所内情,忙出声问她。
“是啊,”明莞妧嘟唇,姣好的容颜浮现愁色,“二姐姐她,其实身体有恙,危及子嗣,她却闭口不言,若是进宫被知晓了,我们临川候府都会被牵连。”
刘息月先是一惊,而后内心隐隐生起欢喜之意。爹爹说今年这次的选秀约莫是真的,她是最适合选秀的年岁,而听娘亲说,陛下之所以至今不纳妃,是因当年高僧一言,需得先娶命定之人方可纳妃。这些年宫里的态度,摆明了明莞浓是那所谓的命定之人,她本还担心明莞浓身上有‘命定之人’加持,顺顺利利进宫后再生皇子,地位稳固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然明莞妧的话若是真的,明莞浓能否进宫都难说了……就算是什么‘命定之人’,在皇嗣面前,皆如浮云望烟。
“妧儿,你说的是真是假?为何我们一点儿都没听说过。”卢萩妍也是一门心思想进宫的人,闻言立马追问。
明莞妧状似犹犹豫豫的颔首,“这可是个秘密,我是跟你们关系好才说的,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哦。”
“放心,这事儿,我们怎会说与旁人听呢。”刘息月看她这副模样,已有了八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