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住咱家养伤呢!咱们一家都是他的恩人!”
看来她是真有这个意思,焦急的齐婶放狠话警示,“总之你谨记不要打承瑾的主意,哪怕他是富家公子也与咱们无关,你不许为一个男人跟玉丫头反目成仇,否则娘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娘亲总是这般偏向玉溪,云鹭不禁怀疑到底谁才是亲生的,但看母亲真的动了怒,她再不犟嘴,好言哄道:“是是是,女儿谨记,娘您就甭再胡思乱想,天色已晚,快回屋休息,女儿也困得厉害呢!”
饶是她应承得干脆,齐婶也未能真正放心,总怕出什么岔子。
晚间的齐云杉睡得很晚,每夜都在读书,原本他习惯小声读出来,而今屋里住的还有人,不好扰人清净,他也就在心底默念。
看着看着,他放下了书本,对着窗外夜色怅然而叹,睡不着的承瑾正坐于桌畔拿着根竹竿在刻着什么,上回跟齐云松比划之时将玉溪的竹竿给劈裂,玉溪昨儿个提起这事儿还在耿耿于怀,他便想着再给她制一根拿着顺手的竹竿,但又觉着光秃秃的不大美观,于是在上头刻了几片竹叶和几句诗。
正在竹竿上刻字的承瑾听到云杉的哀叹,顺口问他何故心烦。
云杉是个读书人,性子温和些,承瑾亦有墨水,两人自是能聊得到一处去,他既询问,云杉也就没瞒他,将心事倾倒而出,
“咱们东昌连年征战,拓展疆土,每年都要四处搜罗壮丁,抓去当兵,大多数人都是有去无回,都道养儿为防老,可这老人家未老,儿子便没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皇上崇尚武力,不重文臣,前年就该科举却临时取消,至今未开,总想着凭借武力霸占疆土,却从不考虑霸占之后该如何守土,那边境之民大都未开化,很难将其驯服,总是才占领没多久又被反攻,皇上一怒之下就大肆屠杀,他以为这样就能真正收复民心了吗?暴力威胁并不能使人真正臣服!”
没想到他这个柔弱书生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国家大事倒也挺上心,听罢他的感慨,承瑾不由好奇,“喔?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守土开疆?”
“自当因地制宜,对边境流民不该太过蛮横,也不能用咱们这一套,得依据那边的地势,百姓的生活习性,制定新的章程去约束,恩威并施,让他们真正过上好日子,他们生活富足,自然也就不会再生什么谋逆之心。”
点了点头,承瑾觉着他所言甚是有理,因为他也有同感,
“先前皇上一直认为皇权至上,攻占之后便以暴制暴,认为唯有如此才能令人对朝廷心生畏惧,却忘了人都有逆反之心,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想方设法的谋划着如何推翻这压制,重获自由,以致于西川前前后后暴乱两次,至今未能攻克。
正是因为皇上重视武将,朝中文臣无甚话语权,科举暂废,文臣大都年迈,已无有志之士注入朝中,且唯一的皇子薨逝,皇上为继承人一事忧心难安,根本无心再去管朝局。”
提起这个,云杉也是惆怅,“空有满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啊!唉,我这书竟是白读了,怕是难等到科举重开的一日。”
起身行至窗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承瑾安慰道:“齐兄多虑了,明年科举就会重开,你且做好准备,到时便有机会实现自个儿的理想抱负。”
如此笃定的语气令云杉深感诧异,“你怎知明年会开科举?哪里来的消息,是否可靠?”
不便多言的承瑾但笑着没有过多解释,“猜的,相信我,我的预感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