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颔首应允,“这些年,辛苦您抚养浸月,以后就交给我罢。”
沈秋兰冷笑,“身份这事,你还打算瞒她?”
陆欢道是,“等她哪天愿意告诉我了,自然会说与我听,我不想叫她难堪。我们之间,所有选择权都在她。”
其实他还是藏了点私心的。
这丫头太迟钝,可能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思,所以他还需要靠这层联系拴住她,免叫她觉得自己已不欠他什么,拍拍屁股走人,那他多冤呐。
话都已说明白,沈秋兰也不大想看见他,挥手让他下去。没法子呀,这门亲事结得实在太冤枉,她的宝贝女儿就这么稀里糊涂被狼叼走,还傻呵呵倒替别人数钱,她心痛啊!
陆欢出来后,江浸月又进去和沈秋兰说了会子话,顺便问了嘴可缓解头疾的香方子,直到暮色四合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外间,陆欢早已打点好留下伺候的丫头和小厮,正坐在马车上等她。白日里天气虽热,入夜后也清凉不少,风拂在肌肤上,还能刮出些毛栗子。
一路上陆欢都一反常态,什么话也不说,只托腮偏头看窗外,侧脸寡淡,若有所思。
江浸月有些不安,他莫不是被她和阿娘刺激到,开始想念自己的娘亲了?
她还不忘要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尤其是现在还带了点要报恩的意思,便主动往他边上凑,感觉还缺点什么,转转眼珠子想了会,又伸手去牵他的手。
小爪子才伸到一半,他突然动了,扯住她胳膊一拉,把她整个人抱到腿上,佝偻着身体,将脸埋入她颈窝中。紧紧的,好似一松开,她就会不见。
这几年走来,他大大小小赌过无数次,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自信满满,过去输了便输了,失去的他也不稀罕,总能从别处找回来。
可这次不同,在沈秋兰面前他虽表现得从容大方,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到底有多怕输。
从来都孑然一身的人是不会觉得孤独的,只有让他尝过陪伴的滋味后再让他回归原状,那时他才会知晓,何为孤独。
“谢谢,谢谢……”声音嘶哑,隐有颤抖。
江浸月有点懵,以为他是太想娘亲,错把自己当成他的娘亲,不敢扫他兴,抬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拍着,就像阿娘哄她时那样。
身体紧贴,她感觉到胸前似搁了张纸,有点难受,尝试挪了挪,他立马收紧臂弯,吓得她不敢再乱动。
这人平日嚣张跋扈,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
唉,他大概是太想自己娘亲,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懂。
那张纸也膈着了陆欢。
那是一封放妻书,昨夜他就写好一直揣在怀里。也因这封手书,他自出门起就不大高兴。
在去的路上他就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她要走,他便亲手把这手书交给她,还她自由,彻底关上自己的心。
幸好,幸好。
老天爷给他安排了这么多磨难,最后终于良心发现,给他留了份甜蜜。
祸福相依,以后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