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兰被她逗笑,拍着她的肩长叹,“唉,你这傻孩子。”语气转瞬冷下,“叫那小子进来,我有话同他说。”
江浸月抖了抖,心里隐约跃起种不好的预感,扭扭捏捏不见动作。沈秋兰恨铁不成钢,这丫头是已经被吃得透透的了啊!
“放心,我不会戳穿你的,这傻孩子。”
江浸月这才放心,颠颠跑出门给她叫人。
陆欢正在池边喂鱼,听见脚步声,转头莞尔,“都说完了?”
“嗯。”江浸月咧嘴笑得灿烂。
陆欢瞧见她眼眶微红,长睫湿漉漉的,便知她哭过,不禁心头一软,吞吞吐吐地问:“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江浸月歪头不解,“什么什么打算?”
陆欢凝视她良久,紧绷的背脊突然松下,笑着去拉她的手,仿佛一件宝贝失而复得般,紧紧攥着,爱不释手。
江浸月觉察到他手心里全是汗,越发奇怪,“那个……阿娘有话想跟你说。”
“好。”
陆欢松开她往里屋去,江浸月紧追几步,讪讪嘱咐,“阿娘性子比较直,如果她一会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先代她跟你赔个不是,你别生气。”
陆欢噗嗤一声,含笑道好,绕过她径直往里屋去。进了门,他先朝架子床的方向躬身作揖,“多谢岳母成全。”
沈秋兰觑他一眼,目光如电。
虽说这女婿除了腿脚外,的确是哪儿哪儿都挑不出毛病,可只要一想到这门亲事是怎么结成的,她就像含了只苍蝇般恶心。
“哼,我也要恭喜你赌赢了,把那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还不自知。”
陆欢脸上一红,笑而不语。
昨日他接沈秋兰出来时,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她坦白,包括自己已经知道替嫁这事。
一则以沈秋兰的性子,若他不说出实情,她决不会同意跟他走;二则她是小丫头最爱的娘亲,有权知道真相;三则……他想在不拆穿一切的情况下,给小丫头一个选择的机会,不问其它,只问真心,是走还是留。
她要走,天高海阔,放她自由;她想留,便是前头有刀山火海,他也会为她铲平。
而最后,他赌对了。
“请岳母放心,既然浸月选择留下,那小婿定会竭尽所能,护她安好。”
小婿小婿,叫得倒是挺亲热。
沈秋兰冷嗤,男人的甜言蜜语有几分可信?当初某人也曾对她信誓旦旦,说什么终其一生,只她一人,可结果呢?
陆欢知她不信,也不恼,“错过您,是岳父的损失。我如今既已知晓浸月的心意,必不会错过,更不会辜负。待我大仇得报,若浸月想要荣华,我便入仕建功立业;若她想采菊东篱,我便携她归隐,寄情山水。世间万物,凭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也有能力给她。”
日头西斜,夕光透过窗牖染在他脸上,眉宇间似覆了层金粉,一扫往日冷漠,熠熠闪耀着的皆是温和坚定。
沈秋兰平平扫他一眼,语气微有松动,“希望你记住今日说过的话,若他日不能实现,我便是做鬼,也不会饶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