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湛的整个后背,已经被人掏开,五脏皆裸露在外。如今泡在水中,不过只能助他用内力支撑几个时辰。
沈叙取出止血的药丸喂给旬湛,又打开几包之前配好用来对付失去神志的羌原的药粉,撒入水池之中。
“长老可还能再坚持多说几句话?”他趴着水池边,侧耳靠近旬湛。
“帮、帮我。”旬湛此时舌头已经开始打结,嘴唇也被他咬出血来,见来人是沈叙之后,他急喘了几口气,说话还是不太利索:“他、他找了人、人来,来破阵。取、取……”
“你说谁?”沈叙凑得更近,试图听清楚旬湛的话。
“取、取钟、钟氏千、千金……”旬湛几乎是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他双眼爆出,试图侧头去看沈叙。
钟氏千金方。
沈叙真是没料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听见这个名字。
旬湛还在扭头,沈叙却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而后伸出手拂上旬湛的双眼。
云七杳紧紧盯着沈叙看,此时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嘴角微微上翘,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又见他喂完药突然用手盖上旬湛的双眼,云七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你杀了他!”云七杳怒道。
沈叙慢悠悠站起身,伸手弹了弹衣袍,嘴角依旧上翘。
他看着云七杳,眼中漆黑一片,难以见底:“他本就活不长,如此痛苦,倒不如帮他解脱。”
云七杳凝眉,盯着池子那端的人。她脑中反复涌出近几个月与沈叙的相处相交的场景。
自少林舍利塔那一次对峙之后,她对眼前的人可谓百般信任。然而她这时候方才彻底明了,并非如此,一切事情并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明明从煦微山下来之后,要打算去云七世家查找杀害清悬真人的下落。却被他一步一步,带着走到了此处。
此时,她心里隐隐才有一个想法,不管是夜闯二十列阵的舍利塔,还是眼下生符门的朱雀阵,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沈叙的算计和安排当中。
可是,一次又一次出现的云七剑法也是巧合吗?
还有他方才在隔壁石屋中,不让自己和小原涉险,这难道也是作假的吗?
云七杳有些分不清楚,但是她非常肯定,旬湛长老不应该死的,而沈叙,确实杀了他。
“你杀了旬湛长老。”云七杳再次开口,语气却变得平淡了许多。
沈叙耸耸肩,继续不以为然道:“阿杳,你何必这般较真,我可真的是为了帮他解脱。”
云七杳沉默看了他半晌,心里暗暗打算,若这次能顺利从此地离开,便与他分道扬镳。
“那现在怎么办?”羌原察觉到那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便小心翼翼开口:“我、我闻着这个血腥味很不舒服。小沈,云七,我们先离开这间石屋吧。”
云七杳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条帕子:“先捂上吧。”
沈叙则绕着池子边走了几圈,然后停在其中一个龙头面前,伸手去转龙头口中的夜明珠。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夜明珠在转动一圈之后,陡然从龙头的口中脱落,被龙头“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