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小月,那个女客户遗言中提到的女儿,这个男人是她的舅舅。
在盘龙山城的这段日子里,我已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这个叫小月的四岁姑娘却使我“见证者”的身份突然多了一份同情的感觉,我的心里酸酸的。
男人面对小月时变得哽咽,他像寻求帮助似地看着我,但我却发现此时的自己喉咙像是被堵住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就是小月吧?”站在一旁的梅子突然说话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根发卡,粉色卡通的那种,在小月面前晃了晃。
小月应该是被教育的很好的女孩,眼里充满见到喜欢的东西的那种好奇心,却不像别的熊孩子那样上手去抢,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明亮亮的孩子的眼神里一点也不掩饰对喜欢东西的渴望。
梅子把发卡藏在手心里对小月说:“来,吹口气。”
小月鼓起小脸,听话的对着梅子的手吹了口气。
当梅子把手心摊开时候,我听到小月“咦?!”了一声,顺着望过去,梅子的手里空空如也,发卡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哇…”小月惊讶地看着梅子。
梅子轻轻地摸了摸小月的头,“知道去哪了吗?”
小月抿着嘴用力摇了摇脑袋。
梅子微笑着指着小月的头,“你摸摸这里!”
小月摸了摸头顶,梅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发卡别到了她的头发上,她惊奇的地叫出了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之色对着梅子“嘻嘻嘻”地笑了出来,露出了还没有长齐的两排小奶牙。
梅子这个小小的举动似乎融化了小女孩心头的忧郁,她牵着小月的手,“想不想看金鱼?有这么大!”她两只手夸张的比划着。
“想!”小月笑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主动地牵着梅子的走一起走了开来,而我与这个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真情的流露就在行动当中,胜过了千言万语的安慰。
趁着她俩去看金鱼的时间,我抓紧机会与客户办着下葬手续,约定好了在三日后的上午,当我问及出席家属时,这个男人却指着她老婆说:“就我们俩口子,还有小月。”
男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他补充道:“姐和那个男人都已不在了,法院到时会把抚养权判给我。”
他称呼曾经姐夫为“那个男人”时,紧紧咬了咬牙,隐藏不住的恨意。
手续办理得很快,我也帮他们把骨灰盒存放在了暂厝室,但我却迟迟没有把那个女人的遗言拿出来,直到他们离开前,却发生了一件可爱又可笑的事情。
童年期的小孩爱玩是天性,而有个像梅子这样的“超人姐姐”玩伴,一会变个发卡,一会变个弹力球球,小月简直高兴得连“找妈妈”都忘记了。当听舅舅说要回家时,生拉硬拽着梅子的头发死不撒手,那鬼哭狼嚎得简直要掀翻我们接待大厅的房顶,就连金鱼都被吓得躲进了假山里。
据小月的舅舅刚才办手续时说他到这个岁数一直都没有孩子,而他突然间得了一女儿,虽喜欢得不行,但真当孩子熊起来时没带过孩子的他显得无从下手。
而小孩子却都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她们可以感知周围大人对自己的喜欢程度,小月一定是感觉到了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敢凶她,才会闹得如此肆无忌惮。
梅子咬了咬牙,对我说:“我去去就回。”她抱着小月一起上了车,而小月舅舅则一脸歉意地对我说:“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给你员工添麻烦了,一会回来时车费我给她报销。”
我与他们挥手告别,看着他们远去的车,突然顺口编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诗。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你挥一挥衣袖,留下了骨灰盒却带走了我的妞。
“我操!想什么呢!”我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滚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