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墓地销售那些事 白北飞 2538 字 10个月前

可能是出于案件的保密需要,其余的细节部分一概没与我提及,之后又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又让我拿笔把该抄的部分抄了一下,随后带着众人离开了。

这件事在公司传播的很快,极短的时间就连墓区看门的老大爷都知道了,而传播最快的那个人,也就是当初躲得最远的那个人----狗蛋,他是个天生的广播站,似乎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几天后,官方公布了结案公告,各媒体争先恐后的在报道这事,而我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像。

那个女人,也就是购买墓地的客户,一年前被查出肺癌过着与死神赛跑的日子,但天价的化疗费榨干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偏偏在这种最无助的时候,老公因不堪忍高铸的债台,在几个月前卷着借来的最后一点救命钱,逃回了婆家,抛弃了她与无依无靠的四岁女儿。

媒体写的有模有样,竟然有的说丈夫带着私奔的小三来家里示威离婚,还有的说她曾经发起过网络众筹,却被众多键盘侠咒骂为骗子,绝望的她心如死灰。

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五花八门,但纷纷都指向一个结果,她最终还是没钱治病,一再拖延之后进入了急变期,只能等死。而见证她肺癌晚期痛苦的惨状的人,却只有那个四岁的女儿。

之后的事情更加骇人听闻,这个女人把孩子托付给了亲戚以后,自己在一个下雨的深夜带着凶器去了婆家,她趁着半夜溜进了老公睡觉的小房间,连捅二十多刀…

当婆家的人们听到了动静赶来时,她那本就带病的身体却因劳累过度而引发了咳血,最终因窒息死在了她老公的身边,她死的时候睁着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血肉模糊的男人…

看着这些报道,我的背后发起了阵阵寒意,想了起那个下雨的夜晚,一个把凶器隐藏在雨衣下的女人,在她光亮顺滑的假发之下,是一个因化疗而掉光头发的脑袋,而我就与她独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那天晚上她的情绪极不稳定又非常激动,一度几次与我发火,辛亏我长期以来养成的销售习惯对她笑脸相迎,这种事后回忆的感觉实在细思极恐。

“哇靠!”狗蛋看着新闻惊叫了着,“这姐们牛逼啊!我敬她是个爷们!”

相反的,梅子低着头默默无声,我察觉了她的反常,还偷偷瞥见了她逐渐微红的眼角。

我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放到她的手上,而她并没有像女孩子那般柔弱地抹着泪,反到是把纸巾越抓越紧,直至手背绷出了血管的痕迹。

这一切都发生的默不作声,却隐约让我看见她内心的一隅,至于更最深处的柔软,我不得而知。

狗蛋天生是个没眼力见又没情商的傻缺,他大似发表着自己的结论却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并且他还像个边城浪子一样挑起梅子的一小撮头发,“师妹哦。”他撅着洋洋得意的黄毛,“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世界上的好男人不多咯…”

梅子没有理会,狗蛋继续没眼色,“你身边就有一个,要不要考虑考虑?”

狗蛋这人平时扯淡惯了,这种开玩笑的话语谁也没有当真,但是被冷落在一边的钢妹气得钢牙鼓嘴皮。

“走开。”梅子低着头从我身边路过,但狗蛋却从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性格,他感觉到了梅子的反常,于是先一步斜靠着堵住了门口,“咋地拉?小师妹,有啥不开心的,和哥讲讲。”

“走开。”梅子低着头再一次说。

狗蛋把他顶着一头黄毛的大脸又朝梅子近了近,“哎哟,怎么哭了,来我给你擦擦…”

然后的故事也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下一秒狗蛋捂着脱臼的下巴迟迟闭不上嘴,像一只被勒死的鸭子“嘎嘎”叫着,看样子梅子是真的生气了。

世界转得很快,快到闭眼睁眼一天就过去了,而仅仅过了两天,那个女人“弑夫”的新闻已被人们忘却在云淡风轻中,被下一个经过渲染的新闻所代替。

但事情却未结束,那个女人的家属在这天过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梳着干净的妹妹头,很乖巧地依偎在大人怀里,但脸上却看不见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一般这个岁数的小女孩都很调皮,但她不一样,安静得让人心疼。

抱着她的大人是个中年男子,他拿出一张死亡证明递给我,上面正是那个女人,“你好,我是她弟弟。”

他从随行的人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盖着黑色包布的东西,他轻轻掀开一点,露出了骨灰盒的一个角,“我今天想来办一下手续。”

“妈妈在哪?”小女孩在男人的怀中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声。

男人有点哽咽,小女孩追问:“舅舅刚不是说妈妈在这里吗?”

“小月,你妈妈她…”男人回答的很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