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琴是件苦差事,黎先生不苟言笑,要求也极高。
谢茵当然知道自己弹得难听,但她也没有办法啊。起初只是觉得好玩才胡乱拨了两曲,到了第二日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天赋,也不知道小时候的她是吃了多少苦才学会的。而且初学琴时内容枯燥,琴谱比书上的字难懂多了,她看着直想打瞌睡。
下午要练字,上午连睡个懒觉都不成,一大早就要开始练琴。
她现在一看到黎先生板着一张俏脸坐到琴几前,就觉得指尖手心都在隐隐作痛。
琴弦虽然并不十分坚硬,但弹久了手也是很疼的,再加上黎先生毫不客气地打她手板,简直是双重折磨。其实她醒来时手上是蓄着甲的,但因为很影响她吃点心,就让暮荀给剪了,现在倒是后悔了,恨不得用袖子包着手去弹琴。
早知道练琴这样辛苦,她才不想尝试,这还不如练一整天的字呢。
结果因为走神,她又又又弹错,然后自然又挨了黎先生的三个手板。那个打手的板子也不知道黎先生是从哪里找来的,倒也不厚,但打人特别疼。
谢茵鼓着腮,给热辣辣的手心吹气。
她好脾气,面上没有怒气,但委屈可藏不住了。倒也不至于哭鼻子,就是苦着脸坐在凳子上扮可怜,试图让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帮忙求求情。
暮荀在一旁看到了,心疼得不得了,小声和青如说:“王妃身份尊贵,怎能挨打?”
青如见她急得都快冲到黎先生面前去了,忙拦着她,也压低了声音劝:“黎先生是出了命的严厉,教导人时从不留情面,既请她过来就是默认了她的习惯的。”
暮荀咬着唇,满脸通红,争辩说:“可王妃还是孩子性子,哄着便是了,再不济训斥两句,说打就打算怎么回事?”
那板子足有两指宽,一指厚,打在手心上啪啪直响,听着都疼。
青如见暮荀这种软乎脾气都急了成这副样子,笑着把她拉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安抚她:“你难道不想王妃恢复记忆吗?说不定学久了,慢慢就回忆起来了。”
暮荀被她拉扯着袖子,挣扎了两下却挣不开,低声不解道:“为何一定要恢复记忆呢?王爷都不在乎这个。”
青如叹气,眼底有担忧也有心疼:“王妃曾经的才名京城谁人不知,如今变成这副样子,谢府的老爷夫人哪个能忍心呢?我与王妃一同长大,也不愿见她这样一辈子。”
青如自认忠心耿耿,语重心长地接着劝说起暮荀来:“我知你忠心,可你也该明白我对王妃更是忠心的,且我身负谢夫人所托,定要尽心尽力帮王妃恢复心智。”
暮荀仍未被说服,她发过誓的,这辈子都忠心于王妃,所以虽然嘴笨,仍想继续与青如分辩两句。结果她接下来的话还没等说出口,抬眼却见王爷正往这边走来了,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高管家。
她立刻轻轻搡了青如一把,示意青如王爷来了,两人待陈恒走近,福下身见礼。
陈恒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处的屋门敞着,谢茵面冲院子坐在一张窄窄的琴几后,正重新将手落在琴上。随后琴音便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仍是不好听。
他视线没有移开,问道:“王妃练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