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相信她的谨慎,可是……”范宫正说道:“无意中泄密,也是大罪,并不无辜啊。”
胡善围说道:“万一不是呢?万一是其他四人,包括我自己无意中泄露出去了呢?请范宫正给茹司药一次机会。茹司药这个人心高气傲,你把她当贼审问,她心里就有抵触,怎会配合?”
范宫正半信半疑:“为什么不配合?她不怕死么?”
胡善围想起那天茹司药毅然拒绝她假装诊脉,伪造达定妃“心疾”的脉案。
当时茹司药的话仿佛就在耳边:“我首先是个大夫,然后才是女官。一生只会救人,不会害人。你们要么不让我治,要么我就全力以赴治疗病人,哪怕明知她会死,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种救她的可能。”
“……你为孝慈皇后,我为医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茹司药为了追求医道,连谈太医的爱情都残忍拒绝了,谈太医痴心不改,一直顶着各种压力,打着光棍。茹司药有难,也是谈太医第一个求胡善围帮忙。
胡善围一叹,对范宫正说道:“对于茹司药而言,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范宫正想了想,反正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既然胡善围愿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接到自己身边,那就让她带走,我命人守在她屋子门口,茹司药插翅难逃。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就推到胡善围头上去。
甩锅小能手范宫正点头同意了。
茹司药从宫正司监狱带出来,除了有些憔悴,看不出受过刑的样子,看来范宫正所言非虚。
范宫正和两人约法三章:“第一,茹司药只能吃宫正司检验之后的饭菜茶水。第二,茹司药不得迈出胡司言住宅半步。第三,三天之内,胡司言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两人应下。
茹司药跟着胡善围回去,没等她开口问话,茹司药说道:“监狱又脏又臭,我要洗澡,在洗干净之前,我什么都不想说。”
茹司药是大夫,有些小洁癖。在宫正司监狱和蟑螂臭虫为伴,对她而言已经是刑罚了。
胡善围说道:“不急,你慢慢洗,我还要去一趟钟粹宫。”
休假结束,胡善围去给郭宁妃请安,对于孝陵之乱,郭宁妃和鲁王母子两个智商有限,都相信官方说法——北元人想捣毁大明龙脉,齐王和潭王护陵身亡,重病的达定妃悲伤过度而亡。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胡善围很羡慕郭宁妃,傻人有傻福。
郭宁妃拉着胡善围的手,感激涕零:“本宫都听檀儿说了,危机时刻,是你提前示警,命人把檀儿抱到地宫地藏起来,自己跑出去放鹿刀阵抵御外敌。得亏有你,要不然本宫这个热血沸腾的傻儿子就要不知深浅出去和北元人拼命。”
好险!幸亏胡善围把他藏起来了,要不然就像齐王和潭王一样战死孝陵!
她只有鲁王一个儿子啊,这是她的命根子。
胡善围说道:“微臣也没有想到鲁王会去孝陵,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好料理达定妃和两个亲王的丧事便是。”
提到达定妃,郭宁妃滴了几滴高兴的眼泪,“可惜我这个妹妹无福,红颜薄命,第一个侍寝的妃子就这样没了。”
前几天达定妃头一个睡洪武帝,郭宁妃生了好些闷气,醋海翻波。现在达定妃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郭宁妃不禁觉得,无敌是多么的寂寞,无敌是多么的空虚,她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能赢。
看来我真的要转运了,封贵妃、甚至封后都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