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晟和雉羽亦手足无措,纷纷望向庭郁。
庭郁上前,定了定心神,缓缓在夏长泽面前蹲下。
他看着他的眼睛,记忆中的这个孩子不论开心也好委屈也罢,黑瞳总是很好看,如星辰般。而此刻,却只剩下一片可怕的灰暗,像是一整片阴沉的、绝望的海。
【小佑,小佑,】庭郁唤他,声音很轻,【你醒醒,是我。】
声音虽轻,用的却是读心术的逆向法术“入耳”。即便对方再怎么样关上了耳、闭上了心,按说他的声音一样传得过去。
但这般强行唤醒他,十分残忍。
他既那般不愿看、不愿听,自然是有的是不想要醒过来的理由。他却不得不强迫他,让他无处可躲。
……
半晌,夏长泽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
庭郁继续耐心唤着,一声又一声。终于,那眼睛缓缓、缓缓地重新有了些许神采——看向庭郁,又望向周遭,仍有些在梦游一般。转了半圈后,突然定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千化。
看着她手里一件熟悉的、绣着五色线,破破烂烂的衣服,嘴唇颤了颤。
千化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了,忙问道:“小妖怪,你快告诉大家呀,寒哥到底怎么了,他人呢?”
夏长泽愣了愣,像是没听懂。
半晌,终于仿佛是有点听懂了,却又整个儿懵住了一般,表情一片空白。
他就那么怔愣着看着千化,一动不动,眼里透出近乎荒谬的困惑,像是完全不能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他人呢?
这是什么问题?‘他’是谁?要是她问的是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一直都在他怀里吗?
虽然,身体最后变得很冷很冷,但他已经尽力抱紧他、在用身体温暖他。
再后来,没力气了,他就贴在他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始终十指交缠、紧紧相扣,没有放开过。
夏长泽还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如果死在一起,下辈子也会有缘分遇上。
他想着,一定要遇上才行,因为他下辈子,也是要做他的小妖怪的……
所以为什么,她会问他,他的人呢?
夏长泽愣愣地看向那件衣服,衣服的斑驳猩红,破破烂烂……却是寒食哥哥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为什么会在千化手上?
那是寒食哥哥的衣服……
他突然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扑过去就要抢那衣服。但他站不稳,双膝磕在地上一声巨响,却只满眼血红,挣扎起来又要继续要抢。
“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千化被吓坏了,哭道,“你发什么疯啊?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那么不懂事?馋哥他都失踪那么多天了,就只有你知道他在哪儿,你快说说他在哪儿啊?说了我们好去救他呀!”
“呵……”
夏长泽像是被逗笑了,又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几近绝望的□□。他看向庭郁,眼神几乎是带着哀求,声音嘶哑,在颤抖下几近微不可闻。
“她刚才……说什么?”
庭郁袖子下,指甲扎进掌心里。
“小佑,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