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郁真的要杀人了!
疯了不成?明明两条红线都扔在他身上,他甚至还捉起了一卷正在手里摆弄,却还睁着眼说瞎话?
“因为,肯定是……肯定他用红线缠住我了,要不然,我又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长泽抬头,俊美的脸庞上满是迷惑,竟像是认认真真在问一个问题。
却又并不等庭郁回答,又自顾自低下头,肩膀一颤一颤,苦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拴住了,就不能再收回去才是,他又为什么……把我的绳子拿走了?”
“既已拴住了我,如今又不想要我了。”
“你知道吗?他昨晚跟我说,要给我介绍新娘子,呵,今早还……还又说了,不要我当小媳妇儿,什么都不想要我的了,他根本就是……已经不想要我了。”
庭郁:“……”
真的是!啊……要被这两个人蠢死了!
忍着难闻的酒气,蛇妖重重在夏长泽身边坐下。再一次告诉自己引以为戒啊,爱真是无比害人的东西,以后绝对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太害人了,别说折磨得师父不得安生了。就连小神仙那么聪明的,居然也被折磨得当局者迷、折磨得要死要活?
“怪谁?你一开始答应嫁他,不就没事了?”
小神仙抱着双膝,愣了愣,明明凄惨得要死,却拼命摇头。
“不是的!我那时明明、明明只把他当成……我从来都没有……又怎么能答应那种事?而且如果这是喜欢,书上明明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会开心的,可为什么我、我就只觉得难受?!”
何止难受,还总是心口疼。
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着,简直不得安生。
什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便会得到幸福”?都是骗人的。哪里幸福了?根本就是满满的煎熬,盼着天亮想见他的时候难过得要命,见到了走在一起的时候胸口还是会疼,总觉得不够、不满足、心烦意乱……
庭郁:“可是,能牵到手的话,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如果能确确实实说明心意,每天都高高兴兴黏在一起,告诉所有人他是你的,就像织锦姑娘和她的新婚丈夫一样……是不是,就会像书上写的那样,比较幸福了?”
蛇妖不懂爱,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而已。
小神仙却突然酒醒了一样,死死盯住他,仿佛他讲的是什么圣贤真理、令他茅塞顿开一样。
“可是,太迟了,他已经不要我了。”半晌,眼睛又暗淡下来。
“哪有不要你?”庭郁踢了他一脚,“你又没问他,你就直接去跟他说,如今又肯嫁给他了,你看他要不要你?”
夏长泽轻轻“嗯”了一声,还是有点怕的样子。
庭郁简直郁闷。
根本不可能不答应的!到底这些喜欢上别人的人,一个个怎么都那么谨小慎微、畏首畏尾的?
别说馋哥本来就喜欢他了,就算不喜欢,一个上界神仙决定下嫁妖界,哪怕丑绝人寰,也绝不可能有妖会傻到不答应的吧!
想什么呢?
……
真的,想什么呢?
“让你去跟他说,你搞这些玩意回来做什么!”
庭郁真的觉得……这都是在干嘛?为什么小妖怪会听完他的话不直接去找纪寒食,而是跑去妖集买了那么一大堆东西?
“这都是礼数!”夏长泽一本正经跟他争,“很重要的!”
庭郁:“……”
夏长泽有他的坚持。虽然或许妖族不在乎礼数,但他不能不在乎!
想他以前闹那么狠,不愿意给人家当小媳妇儿。寒食哥哥是月沼大妖怪哪能没有点威严?小媳妇难道是不愿意做就不做,愿意做就能做的啊?把别人当什么了?
肯定要赔礼的,聘礼嫁妆都得翻倍。所以他买了好多好多礼品,小阁楼整整装了一层。
只等良辰吉日,沐浴焚香,总之……很近了。
……
纪寒食本来还在忧愁。
特意去了趟妖集,买了小妖怪喜欢吃的水梨。想回去好好找他解释一下,可又担心自己笨,会错上加错。
哎……梨好沉。
大妖怪苦着脸,明明也没买多少。就这么点梨,估计小梨央都拎得动吧,他竟觉得吃力!
最近,真的快要是不行了吧……头发都剪得那么短了发梢还发白。刚才在妖集,都有妖怪向他推销染发的药草了。
哎……
等等,怎么回事,地面怎么在晃?
树也在晃了……
纪寒食一个没站稳,赶紧扶住路旁的树。只觉得浑身冷汗森森,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继而眼前一黑,缓缓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不慌,不慌。
他喃喃跟自己说,也不一定是大限将至。说不定只是受了风寒,他还不能死呢,他是真的没有拿小妖怪什么东西,起码在死掉之前……解开误会才好啊?
“寒食哥哥,不能睡在这,会着凉的!”
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纪寒食忽然从那黑暗中醒来,又能看到东西了。
啊,是小妖怪。
其实,已经不是“小妖怪”了。
眼前的这张脸,其实是一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有着令人怦然心动青涩,混杂着魅惑的成熟。纪寒食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很想笑,以为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小豆丁的模样。
能长成这样,是真不容易啊……以后说不定会再变样,可惜看不到了。
“小佑,我真没拿你东西。”
对方一僵,脸上微红,有些结巴:“我、我知道。”
“哦,”纪寒食点点头,“已经没事了吗?你东西找到了?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那么生气?”
忽然,身子一重。
久违的怀抱,陌生又熟悉,几乎是战栗一样全身发颤。大妖怪赶紧整个僵着,不敢动,不敢喘气。
他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应该不是梦吧,如果是梦,小棉花糖应该还是小棉花糖。但是抱住他的已经不是了,好多骨头,呜,好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