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花儿,美好。”它重复着他的话,然后被他周身的温度吸引,慢慢的靠近他。
真是奇怪,明明它是冰,应该讨厌高热的东西,就比如乌鲁克一直持续不变的高温,比如闪大王用手揉捏它脖颈时炙热的体温——但此时它却觉得迦尔纳身上的温度格外的温暖舒适。
温度恰到好处,既不热又不冷,让它浑身舒畅。
温暖的手轻抚上它的发,它闭上了眸,如动物般蜷缩着身体。
他对人的形容让它觉得心房被美好甜蜜的东西慢慢的填满,它将脸埋入毛茸茸的披风中轻喃着。
“像花儿一样,真好啊。”
这里的夜晚总是冷的,并非是太阳落下,温度褪去,而是像夜晚生出了某种吸收着热度的东西,它们无尽的,无尽的吸收着周边的生命力,人的每一次呼吸,大地的每一次脉动,都被它吸收着。
吸收着,吸收着,流转着,流转着。
等全部吸收,容纳进来,某个人的愿望落空,满溢着的魔力流出,那便是新一次轮回的开始。
“迦尔纳,你在吗?”
“嗯,我在。”
天地间此时都沐浴着太阳的光辉,耀眼的光芒洒向大地,落在了沙坑里,如落了一地的金沙,待人拾取。
在公园中被小孩子拉过去玩耍的少年(女)脸颊上带着一抹灰黄的沙痕,洁白的衬衫也在小孩子不知轻重的玩闹下摁上了好几个脏兮兮的掌印,但它毫不在意,在小孩堆里问着灵体化的他。
“你有什么愿望吗?”
它在迦尔纳的科普下知道了圣杯的作用,它强烈的,想要成为人的心愿得到了圣杯的肯定,因此它才会成为御主,阴差阳错的召唤出迦尔纳。
“没有。”
“哦。”
他们间一时无话。
等孩子们的父母到来,郑重的对满身都是尘土的它道谢后,并塞给了它一些孩子们才喜欢的零食,才带着没玩尽兴的小孩子离开。
它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问着他。
“没有愿望,是愿望已达成吗?”
它想起梦中的这个青年,一生高风亮节,正直勇敢,所追寻的不过是尊严罢了,但他至死都没有获得。
他怀着这样的遗憾,被受到蛊惑的阿周那一箭射死在泥地中。
“御主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他坦诚的诉说着自己的忠诚,但在它耳中也是无法理解的。
它的愿望……?它想成为人类,那么有着迦尔纳的教导,它总有一天会成为人类吧。
但是它的愿望就是迦尔纳的愿望吗?
它不知道。
迦尔纳内心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死亡呢?他又是如何看待阿周那呢?
就如迦尔纳所说,人的思绪太过复杂,谁也说不清。
迦尔纳到底是想要与阿周那一战,还是想与他并肩作战?
这两种也许就连迦尔纳自己也说不出,但是真正的将这两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也许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
风吹起了它的头发,它将家长们塞给它的零食拆开,形状长长细细的,上面包裹着一层褐色的糖浆,它带着新奇的目光将食物塞到了嘴中。
它嚼着口中苦涩又甜蜜的物体,品尝着它们带给它新奇的体验。
咀嚼这些食物是一种令人开心的行为,但它本身却不需要摄取这些食物的养分。
它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觉,甚至无缘无故的被人喜爱,深究起来它与迦尔纳一样是异常的存在。
但是迦尔纳却从来都没有问它,反而不知疲倦、耐心的回答着它一切的疑问,在这段时间里好脾气的包容它,妥帖的照顾它。
他们两个之间的日常平静的如一潭深泉,偶尔在表面泛起涟漪,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无波。
也许在外人看来,它和迦尔纳的交流都是平淡又无趣的。
但是两个人都不这么觉得。
迦尔纳庆幸自己遇到了理解他的御主,它高兴自己得到了教导它的从者。
它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位正直的老师,它想成为像迦尔纳一样的人,他也从未想到会遇到这样令他怜惜的孩子,他想保护这个孩子。
这对于他们而言,与对方相遇都是自己莫大的殊荣。
有些时候,它和迦尔纳待在一起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时间啊——就这样停下来吧。
这天晚上,万物又被黑暗笼罩,窗外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
它不需要睡眠,但仍缩在温暖的从者身旁闭上眸,像是人一样浅浅的呼吸着。
它靠着这位带给它温暖,教会它为人的从者,天真的想着。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它以为不参加圣杯战争,就这么平静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常,慢慢的它会变成人,迦尔纳也会一直陪着它。
然而事情并不随它愿。
愈发空寂的城市在彰显着他的不正常——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死去的植物越来越多。
而矗立在城市中央的摩天大楼里,散发出了某种不妙的气息。
就在这一晚,一名橘发的少女,带着持着圣盾的从者敲响了他们暂居之所的大门。
打破了这片城市虚假的平静。
这个城市已经接近死城了。
八成的人的生命被摩天大楼中的某种东西吸取,参加圣杯战争的御主接连死去,现在在他人看来,活着的御主只有它一个人。
而这位少女就是为了解决大楼中的异常而来。
“……所以,请问我们可以结盟吗?”橘发少女活泼坦诚的将条件摆出,并对它发出了邀约,“我不需要圣杯,只要解决这里的问题便离开,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少了,所以需要同为御主的你的帮助。”
它听了少女的话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