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滚烫茶水登时洒了一桌面,溅了一地。
然而陆遥在意的是,玻璃杯中,那条如同毛毛虫模样的东西。它被茶水烫得发出吱吱声,在里面不断挣扎。
“这是什么?”陆遥皱着眉,有些拿不准。
少年抬头,笑得很猥琐:“你认为呢。”
这时,许司苗听到这边的呼喊,望一眼,就去抓了抹布和拖把跑了过去。
她看见陆遥一侧裤管上有滩湿漉漉的水渍,不由感到揪心:“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还是去换条裤子吧?真是的,怎么搞得你?”
体会到许司苗的关切,陆遥心头暖洋洋的。看她还要拉开自己,来擦拭桌面,他连忙摆摆手。
“别担心!真没什么。这个客人有点特殊,你先下去吧!”
许司苗还是疑惑地看着玻璃杯扣着的毛毛虫,犹豫再三,发现陆遥挤眉弄眼地向自己示意,她才选择离开。
并未从杯中感应到什么气机,陆遥顿时大呼上当:“这只是普通的毛毛虫。你耍我!”
“桀桀!现在才发觉?原来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少年说着,左手从裤兜拿出来,抓出一团黑光,便要朝陆遥面门按来。
陆遥却岿然不惧:“你尽管试试!我敢保证,在你弄死我之前,我足够有时间拉你当垫背的……”
“你除了能说,偷偷搞些小手段。你还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故意扎的那两针是什么!”
“是啊!我只会夸夸其谈。所以笨得只懂拿自己身体当媒介,转移毒蛭进行压制。而时至今日才知道,有种东西叫红铅!”
听到“红铅”,少年犹如听到什么忌讳,已逼近陆遥鼻子前的手掌动作一滞,随后猛然缩了回去。
偏头朝许司苗望了望,陆遥示意道:“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又为女子。难得一遇的九阴之体啊!”
感觉眼皮直跳,少年死死地盯着许司苗。他竟这时才发现,这女孩身上有浓郁的煞气,直压得自己呼吸艰难。
“她保持着处子之身,今天又恰好是天葵降临第一日。道法上有一言,物极必反!九阴加天葵,实属全阴之数……”
“处子经血,正好是能破你所有蛊术的至阳之物。你要想死,我现在可以送你一程!”
陆遥话才说完,少年便腾地站起,推跌了椅子,跳开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夺门而出。
他飞奔起来也是含胸驼背,活像一只骨瘦如柴的老狗。
感受到人们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陆遥无辜地耸耸肩:“这小孩实在太怕羞了!我只是告诉他,年轻人不能经常左手右手慢动作地撸啊撸而已。”
褚峰已经开始安排人开走挖掘机,几个中年男人也陆续将工具搬走,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陆遥深知,毒蛭与施术者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两者距离越近,施术者对毒蛭的掌控力度更大,即便自己再怎么压制,对方也能轻易对他造成伤害。
恍悟过来,陆遥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不留神!竟然着了对方的道。”
可他再定睛一看,那少年又没了踪影。
想来也是!陆遥知道按现在流行的说法,这少年就是个脆皮,打一枪就跑才是对方的手段。
“打算跟我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吗?那就奉陪到底!”嘀咕了一句,陆遥随着许正峰步入鹤寿堂,一边收拾着之前争执时散乱的物品,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周身。
有些群众并未离开,自发协助赵志和跟林成刚打扫起屋外来。
直到众人把鹤寿堂里外整理得差不多,许司苗才姗姗来迟。
在四个大男人脸上来回扫荡,她俏脸带着怨气,说话都酸溜溜的:“我好像错过一场好戏哦!”
许司苗早早便去上学,家里出了事,许正峰并没有告知,但也不妨碍她从其他人那儿了解情况。
“哎呀!真是场好戏。你没看见李希梁和褚家那什么,狗咬狗的场面。那真叫一个精彩……”许正峰绘色绘画地描述着,却完全忽略了妹妹话中的含义。
“真的啊?!”许司苗神情稍霁,眼中也亮起艳羡的光。“那哥你怎么都不叫我?”
许正峰也是神经大条,说话没过大脑:“我刚开始自己心里都没底呢!叫你回来,那不是尽添乱嘛?”
“我添乱!那你又喊这神棍回来。难道我不是这鹤寿堂的人,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刚来没多久的人吗?”
许司苗面色又一黯,眼里也似有雾气散开来,好似一只被人抛弃的家猫那般,令人我见犹怜。
看着她,陆遥才蓦然发现,这个他自从来滨海之后总没法看透的女孩,此时竟显露出一些迹象来。
天庭有月华之光流转,皎洁气质笼罩周身,实属百万人中一遇的纯阴之体。而耳根至下颊处却隐含潮红,这是证明她的大姨妈今天已经上门。
除此之外,陆遥仍旧看不透许司苗其他的,命数几何、是否有劫?尽皆无题。
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
医者不自医,术者不自定!
医生无法治愈自己和家人的疾病,因为有所顾忌,不能客观地进行辩证;
修习术数的人没有判断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人和事,皆因天道有所限制。
许司苗的情况,陆遥只能确定,她与自己之间存在着莫大的机缘。至于婚缘抑或福缘,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