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了耳机,看着纸箱上模糊不清的快递单的寄出地址,虚眯了眯眼,读出后几个字:“福利院。”
苏天戴着一顶棒球帽,一手提着花花绿绿的各种零食,另外一手揣兜里,身形修长又瘦削下了出租车。
司机热情的往副驾驶侧身,充满成就感的发挥作为一个即将淘汰的人形gps的余光余热给苏天指路。
苏天道了谢,顺着笔直的青石板路往前走。
宽敞的街道,人流量三三两两,上了年纪的商家没有做生意的冲劲,躺在阳光里睡觉;被生活磨出了精明性子的客人没有一掷千金的豪气,货比三家的捡便宜。
苏天在路的尽头找到了彩虹做招牌的福利院。
他表明了来意。
工作人员点点头:“那些剪纸和小手工的确是我们这里寄出去的,不过寄东西是因为我们福利院每年都会收到匿名善款,院长让我们把孩子们的作品当作小心意寄到那个地址去。”
苏天把手里零食糖果分发给看见陌生人毫不陌生的小朋友们,艰难地脱离漩涡中心,“我能见见你们院长吗?”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嘱咐着孩子们,“记得说谢谢。”
她边扭头看苏天一眼,“你跟我来吧。”
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她听到苏天想要顾咕小时候照片的来意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出声。
她笑的时候,眼角皱纹往上轻翘,就像是迎风朝朝的喇叭花,“有啊,她小时候被我拍了好多照片。”
她起身,示意苏天跟上。
他们穿过阳光铺满的草地,伴随着孩子们银铃成串的笑声走到后庭的另外一间屋子里。
院长很健谈,言语间充满追忆:“那时候是我妈妈在管福利院,我下课了就经常来帮她干活儿,有空闲时间也跟孩子们一起玩,那个时候我给大家拍的照片,拍了好多来着。”
说着,院长抿唇笑了笑,“那个时候长大想做摄影师。”
她抽出顶上一本蒙着灰的相册,第一页上笔画稚嫩的写着‘gugu’拼写。
苏天随口问了一句,“当时为什么给她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我们取的,她一来就是有名字的。”
苏天愣了一下,他抬头,瞳孔蒙上一层灰:“一来就有名字吗?”
“对,她来的时候就有名字,我当时还问过她为什么名字那么奇怪。”院长凝神想了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年龄大了,记不太清怎么回的了,总之她来的时候就有名字。”
苏天瞳孔色泽慢慢变深,他抿直唇线,猛地意识到自己见到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顾咕。
院长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她弯唇笑了一下:“而且她来的时候都十四岁了,没名字才很奇怪。”
第31章
苏天耷拉着眼皮看着孔元杰像气球鼓胀起来的腮帮,对孔元杰的问题无动于衷。
孔元杰目光变得狐疑,绿豆眼睛一转,从绝望的深渊灰烬堆里扒拉出点微弱的火苗。
顾咕把玻璃杯放在孔元杰面前,一声,像涟漪样波及到风铃,哗啦的连成一片。
顾咕在苏天身边坐下,身体避免不了的发生自然摩挲,她声音松散发软,带着某种无法辨识清晰的奇异色彩:“小朋友,你来说还是我来?”
试图坐成一块墓碑的苏天似乎知道逃不了了,他刨开泥土,从棺材里爬出来,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就这几天。”
他们对外和对内的说法并不一致,说得提纲挈领一点,对外要保住顾咕的个人形象,不能因为恋爱传闻和真正男朋友不一致导致她公共形象的负面影响,对内不能让顾咕和苏天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有断片的感觉。
“你在哪里告白的?”
“电影院。”
孔元杰看眼票据:“看恐怖片告白的?”
苏天生动诠释了睁眼说瞎话,“对。”
“你们从电影院出来又去哪里了?”
“日本餐厅。”
顾咕去二楼接电话,孔元杰抓紧时间拷问两人的恋爱细节。
尽管好像有很多地方逻辑不通,经不起推敲和琢磨,但是不管孔元杰问什么都被苏天一句‘火辣辣的爱情’给堵回来。
孔元杰对顾咕的喜爱完全称得上是脑残粉级别,他不仅帮顾咕打榜,还参加顾咕粉丝群聚会,为了千万分之一的收视率开着楼上楼下好几台电视收看她的电视剧,包过电影场次,干过线上线下无数应援。
对于一个把顾咕捧到天上去的粉丝来说,他对苏天这种万金油的答案十分不爽,他哼哼两声,像不乐意出笼的成年猪。
他喝了一大口果汁,嚼吧嚼吧冰块,语重心长:“天哥,说句老实话,你时间也紧,顾咕姐行程也多,你们聚少离多迟早也得分,还不如理智一点,在没开始的时候尽快结束。”
猪八戒试图篡位,继承唐僧的袈裟和佛珠。
孔元杰絮絮叨叨,用一颗为他人着想的心以及三寸不烂之舌感化迷途不知返的妖怪,苏天看着明里暗里让他分手的孔元杰,沉吟数秒,恍然,他露出一个微蔑又得意的笑容:“我是顾咕第一个年下男朋友?”
体重遥遥领先的同龄年下小朋友孔元杰心里飘过三个字——我日哦。
苏天轻松的送走了孔元杰,还没等他歇口气,沈东阁就气势汹汹结伴找上门。
这次,苏天老油条多了,还没等沈东阁开堂审问,他就从告白到牵手到拥抱到约会一应俱全说了个遍,那齐全得那细致得连婚姻法都得让个位。
苏天应付了好几拨抱着同样目的的人民群众后才从繁忙的日程里伸出脑袋,发现顾咕早就不见了影子,他把人送走后,上楼去找顾咕。
顾咕懒散地陷进懒人沙发里,她似乎有些困了,眼皮耷拉着,眼睑瓷白泛着浅光。
苏天压着呼吸声走进去,盘腿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