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一面命人去取东西,一面心中叹息,小姐真是个痴人。刺绣手艺再好,又如何抵得过丈夫。小姐居然还有心情看刺绣!
宋织云不知道身边丫鬟的心声,接了刺绣小样和崖州山河图,翻开来细细研究。
潘氏的崖州山河图,摊开不过一尺宽三尺长,然而画上山水壮阔,人物生动,当真是方寸间有大世界。先是南海之上碧波粼粼,再到崖州港口,经过海货市场,便到城门,城中商铺栉比鳞次、招牌张扬,更有妈祖庙香火,山间绿树苍苍、山泉清澈。图中鼎盛王宫贵族、巨贾富商、贩夫走卒,莫不栩栩如生。宋织云心下震动,小小图中,居然能绣出这般细致的表情动作,可见刺绣之人的用心程度。听闻潘氏也是绣娘,如果这是潘氏亲手所作,那宋织云只要跟着这位大嫂,便能学到不少东西。一时间,宋织云恨不得马上到明天,她好去跟潘氏切磋一番。
至于沈氏所赠的小样,第一个绣的是石家图腾,正是红色朱雀。粗粗一看,中规中矩,平淡无奇。然而,若在不同的角度看,这朱雀便显出不同层次的红色来,有一种若隐若现、翱翔云雾的感觉。
这沈夫人倒是事事以石家为重。宋织云抚着那密实的针线想。锦盒之中,共有36张小样,是否可起名为崖州刺绣三十六计?宋织云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再欲往下翻看,才发现天色昏暗,竟无人进来绣房给她掌灯。宋织云揉揉眼睛,再轻轻捏了下颈椎,抬起头来,正欲唤人,却看见有人坐在餐桌旁看着她,正是石震渊。
宋织云站起身来,道:“你回来了?可吃过晚饭了?”
石震渊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太阳的余晖穿过窗棂照在少女的脸上,给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柔光。她低着头看着绣本,眼光里是赞赏与满足,嘴角边一抹轻笑,让整个人都更加妩媚明艳。
“母亲和大嫂的礼物,当真用心,再难得到更好的礼物了。”宋织云发自肺腑地说道。石震渊逆光坐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太阳余晖照在他的头发上发出的淡淡光辉。
“就这么喜欢刺绣?”石震渊问。她最想看的,是绣场。让她面露微笑的,是绣品。
“是的。再喜欢不过了。”宋织云走过来,坐在了罗汉塌上。
“为什么?”
“以前我祖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这么告诉她,学了女工刺绣,可以给她做美丽的抹额,给母亲做精美的手帕,给哥哥做练武的护膝。祖母笑得直骂我是个小骗子。”宋织云想起往事,微微偏了头而不自觉。
“那娘子你打算为夫君我做点什么?”石震渊看着宋织云沉浸在往事回忆中,问道。
宋织云微微一愣,这个石震渊真是太会打蛇随棍上了!然而,他问得也是合情合理,妻子为丈夫做衣服鞋袜,再正常不过。
“侯爷您想要什么,我便做什么。”宋织云咬咬牙,柔声道。终究她是他的妻子,总得过日子。
“娘子可是当真?”石震渊轻飘飘地反问道,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笑意,这咬牙切齿的温柔竟然取悦了石震渊。
“我宋织云从来说话算数。”宋织云被激得性起,道。
“那好,你就帮我做一身中衣吧。”石震渊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宋织云面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有劳娘子为我量体裁衣。”
说罢,径自在宋织云面前站直了,双手抱胸,笑着看她,那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他的口气吹在宋织云的耳边,让她面红耳赤。所幸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宋织云忙跳下罗汉塌,唤丫鬟进来点灯,又找出裁衣用的软尺来。
回过头来,只见石震渊已换了白色常服,脸上带了三分笑意,笑容有些玩世不恭,跟金陵城里的纨绔子弟有几分相似。
“站好!挺胸!”宋织云拿着软尺走过去,给他量尺寸。
先是胸围,腰围,臀围,再是手臂、大腿、小腿,此后是身高、腿长。宋织云尽量让自己平静,却仍是红了脸。
石震渊长得高,宋织云站起来只到他的下巴处,身材魁梧,宋织云围那软尺、量他胸围腰围之时,便总觉得自己在他怀里。且那尺寸要量的准,也时时需要接触石震渊的身体。单薄衣衫下有力的肌肉,热得如同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手。
“侯爷,好了!”宋织云如释重负地道。好容易量完尺寸,她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珠。
宋织云量体不易,石震渊也颇觉得折磨。温香软玉在怀,他却必须一动不动。她量胸围腰围的时候,柔顺光滑的青丝就轻轻地摩挲着他的下巴,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交领衣衫里一抹雪肤。她蹲下身来量大腿围时,给是激得他眼红。
听到宋织云说结束,石震渊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坐到了罗汉塌上,看着她发红的耳尖与脸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那现在就让我为娘子量量身材吧。”一只大手便从衣衫的领口探了进去,抚摸揉捏。
“夫君……”宋织云心中一颤,或是因方才量体裁衣,消耗了气力,此番揉捏之下,她竟身体发软,使不出一份力气。
石震渊低头含上她的唇,阻了她的话。她一定还想拒绝他。作为一个男人,并作为她的丈夫,石震渊绝不容许他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只是,这红唇里吐出来的话虽然恼人,然而亲起来却别有滋味,如同最好的樱桃,娇艳、鲜嫩、多汁、馨香。
宋织云被石震渊温柔而缠绵的吻弄得头昏脑胀。石震渊的嘴唇很柔软,可平时他的唇冷的像冰块一样,她昏昏沉沉地想。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禀报二爷,沈大人和石将军有急事求见!”却是忽然,门外响起明河的禀报声,声音响亮,带着焦虑。
宋织云猛地清醒,挣扎着坐了起来,再一次,她不自觉不可抑制地缩到了罗汉塌的角落里。她的衣衫已经被扯开,露出里面水红色的肚兜来。
石震渊躺在罗汉塌上平复着呼吸。宋织云不经意地抗拒,让他不得不再次深呼吸。很快,他坐起来,也不看宋织云,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