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执念搏斗的过程中,这一盘肉可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阿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吃过就是吃过,无法改变。
倘若我在被执念控制的过程中,吃下了第一块“肉”,哪怕只有小小的一块,我也将变成和朱立他们一样的人。
同类相食,与畜牲何异?到那时一切都无法挽回。
肉香愈发浓郁,我从来没有如此饥饿过,思维受到了影响,每一个细胞感觉都在叫喊,渴望着进食。
黑漆漆的楼洞中,那可怕的执念不见了踪影,我的世界中只剩下那充满诱惑的肉香!
“好饿!好想连同自己一起,全部吃掉!”
我现在的面目一定极为狰狞,脸上青筋暴起,五指握拳,手骨拧的发出脆响。
腹中的饥饿感好似洪峰大潮,一浪高过一浪,只要我稍有松懈,就会被彻底击垮。
“是我小巧这执念了。”若非被逼到绝境谁会去吃人,若不是饿到了极限谁会做出这样违逆人伦的事情。
我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牙齿咬的流出了血,我舔着自己的血液,竟好像品尝到了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舌尖不由自主的抵在下颚。
头晕眼花,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失控。
我死了,身后的阿婆和君生肯定也无法幸免,甚至在执念的操控下,杀死老人和君生的不是别人,正是离得最近的我。
“吃了人肉,再不是人,走不出红楼,我又如何重回江城,那里有我的一切!”
“我千辛万苦假死脱身,逃亡百里,可不是为了成为执念的傀儡,我要查出秀场的真相!我要杀了禄兴!抓住双面佛!血洗了五大上宗!”
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而出,在我喊出这句话后,灵太上另外一股意念苏醒过来,我心中的执念和血狐的执念产生了共鸣。
胸前我自己用手挖出的血狐纹身渗出点点血色,眼底飘红,我的意念慢慢集中在灵台之中。
无边无际的识海里,过往的一切回忆都飘荡在这,内视灵台,我很惊讶的发现在我的识海里伫立着四根通天的柱子,每一根都缠绕锁链,仿佛镇封着某种东西。
“这是什么?”来不及细看,除了四根巨柱所在的地方外,一切都被黑色细线穿透,有种力量在肆意破坏着我的记忆。
“血狐要将我的识海当做战场,围杀执念,可我根本看不到那执念在哪里?”
我正在思索,一道熟悉的声音自灵台最高处传来:“你终于进来了。”
“血浊?”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我仰头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说过要帮我。”
“是啊,可你没问过我要怎么帮你?”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高度戒备起来:“那我现在就问问你,要不要与我合作?”灵台中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黑色的细线还在蔓延,情况不容乐观。
摇晃的黑影呼啸而来,老人护着君生站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她眼盲心不盲,虽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到危险已经临近。
执念的速度很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冲入屋内,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满身牙印的焦黑人形怪物。
眼看着两道黑影冲向老人,我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阿婆!闪开!”
顾不上点什么蜡烛,我一个箭步挡在老人身前,随手抓起旁边的木椅朝执念砸去。
“嘭!”
木椅根本碰不到执念,它们的身体介于虚实之间,我全力挥动,结果只是砸到了地面上。
“血浊!执念就在眼前,我要怎么将其引入灵台?!”
意念在呼喊,识海中却没有回应,我抓着木椅却没有任何安全感:“执念是被人利用的,如此想来还是我连累的阿婆。”
心中愧疚,但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事情还有转机。
执念对于活物有种天生的憎恶,从老阿婆的故事里可以清楚知道,它们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活着执念太深。
为了活下去吃掉了同类,直至最后自己也被吃掉。
我拦在老人和执念中间,这些怪物直接调换目标,把矛头对准了我。
那两张焦黑满是牙印的脸挤入我的视野当中,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恐怕只看一眼就会浑身冒冷汗。“你们去里屋!”我话音未落,执念已经冲到了我身前,它们进攻的方式和临死时残留的欲望是一样的,靠近我身体之后,它们尖锐的手指抓向我手臂,张开了大嘴,咬向我的脖颈,那样子就好像是野
兽在进食一般!
“滚!”符箓都在外衣里,我赤手空拳,挥舞着双臂,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它们好似附骨之疽,手指触碰到我的身体后,那些一道道残留的牙印、伤疤就好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化作成片的黑色细线想要钻入我的身体里。
“阴阳鬼术!”我大喊一声,身体表面仿佛敷上了一层黑纱,密密编织让人透不过气来,血狐没有回应,我只能自救。
鬼环闪过一道幽芒,随后黑暗中炸裂开出团团鬼火。
秽鬼、艳鬼护卫在我左右,欲鬼则根本不用我指挥,直接扑杀上前。
而在三鬼之后,黑发蜷曲,苍白皮肤上烙着阎王印的命鬼慢慢从我影子中走出。
我强行用鬼术驱使,可是艳鬼和秽鬼却仍旧不敢上前,它们和执念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具体那些不同,我暂时还没有看明白。
只不过从欲鬼和执念的厮杀中,我稍微看出了一些问题。
执念智力低下,只靠本能进行猎杀,欲鬼则是凶性十足,根本不知畏惧为何物。
两者一碰头,就直接展开生死绝杀,近身肉搏,撕咬着对方的魂体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