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陈氏推门进去,劈头碰上三姨太手插在腰里,手扬在半空中骂人:“成天家就是这豆腐青菜青菜豆腐,吃得人肠子都没油了,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也不想个办法出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没钱花竟然偷我的首饰拿出去当,那可是我娘家的陪嫁!”
被骂的是白玉麟,他蹲在门槛上,一脸无奈相,“吵吵吵,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既然是寄人篱下白吃人家的白住人家的,你就乖乖过日子嘛——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等朝廷给咱爹平反,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自己家去,回去了你还不是依旧穿金戴银好吃好喝?”
“回去?”三姨太呸一口,“你一辈子靠着老爹吃饭,现在他倒了,你自己不争气,还指望一个死了的爹爹能给你重新挣来荣华富贵?”
白玉麟忽然起立,啪一巴掌扇在三姨太脸上。
接下来的场面自然是狼哭鬼嚎好一番闹腾。
白陈氏站在门口静静看完这一幕,不再进门,转身闷闷离开。
早有丫头尾随而来看到了这一幕,转身就跑回中院去见二姨太。
“也好啊,叫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生计不易的白家大太太也知道一下好歹,她以为他们一家人在我们府里白吃白喝日子过得舒服,凭的都是老爷对她已死的姐姐的情分?哼,今儿她该明白,都是人家哑姑在背后悄悄撑着,她倒好,天天吃着喝着还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纯粹了是吃饱了撑的。”
晚饭后哑姑来中院请安。
二姨太一把拉起哑姑的手,“今天给了她一点颜色看看,她也正好撞上丈夫和姨娘们为生计吵嘴。估计她以后看你会顺眼多了。”
哑姑俏皮一笑:“多谢二姨娘为我打抱不平。怪不得我今儿回来她到门口迎我,还亲手给我端饭了呢,硬是盯着我要我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还说我这段时间瘦了,应该好好歇歇,我正纳闷呢,她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难道太阳要从灶膛里出来了。”
二姨太开心地笑:“坏丫头,这张嘴坏透了!不过人确实都是贱胚子,那白陈氏以为我们老爷对他们还有多少亲戚情分呢,这段日子越来越看不惯你的行为,居然天天在背后排揎,要不是浅儿听到告诉我我也蒙在鼓里呢——其实她也不想想,多好的亲戚,这人死了茶早凉了,要不是我们老爷宅心仁厚,再加上你这里一心要收留这一家人,说句不厚道的话,我这里首先就不会白吃白喝地养着他们。”
哑姑赶紧给二姨太行礼,“多谢二姨娘给我这个面子。其实我也在打算了,如果白家的事还这么一直拖下去,就该让这一家子人自己找点事干,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养活。”
二姨太倒是犯难了:“那九口人都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你看哪个像能挣钱养活自己的?”
哑姑笑了:“这个姨娘放心,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管他什么架子,都会放下来的。”
二姨太看哑姑笑得很有把握,也就放心了:“五姨太月份大了,我得在她的饮食起居上多照顾,还有八姨太也刚刚怀上,九姨太那里病迟迟不见好倒是日渐严重了,所以府里需要我分心的事一天比一天多,你这里我有时候难免尽心不到,你得自己多照顾自己。”
哑姑点头:“经过调理,六姨太和七姨太的身子也好多了。只怕以后老爷的子女会一个接一个出生,你这个当家的二姨娘可有的忙了。只是九姨太那病,我悄悄给您透个底儿,只怕是好不了了。”
二姨太吓一跳,“当真这么重?唉,年纪轻轻的,可惜啊。”
哑姑皱眉:“我尽力了。这种病就是换个时代,到了医学很发达的社会,至今也治不好呢。是不治之症。先瞒着大家吧,尤其不要叫九姨太自己知道。我想办法配置一些药,帮助她拖延着吧,能多活一天就能多陪伴一天宝哥儿。”’
二姨太抹泪,“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用什么,我都会满足的。”
哑姑点头:“我们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