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魂魄抽离般痛苦地看着男人绝尘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意识到,往后,再也不能靠近他了。
第二天入夜。
苏紫染快步穿梭在王府后花园里,朝着清风居的方向走去,眉头还是紧紧地拧着。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太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厌恶,那个她不算熟悉的如夫人,说是有件很重要的关于霓裳的事要和她商量,让她务必前去一聚。原本以为对方口中的“很重要的事”和君洛寒要告诉她的事是同一件,所以她去了。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说要和她联手除掉霓裳这么个障碍,而非真的有事要和她商量!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明明自己憎恶着霓裳想要人家死,还一脸义正言辞地说是为她这个王妃着想?
难道就因为白日里她随口威胁霓裳的那句话传了出去,让人觉得她恨不得要霓裳死?
果然女人多了,是非总是不断。
正垂眸想着,眼前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一惊,在自己有所意识之前已经加快了脚步,偷偷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行走在王府中,猫着脚步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她原想直接将人逮住,可又怕错过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以她的武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人,这里又没有半个侍卫,遂只是不动声色地跟着,隐在假山后面,并没有暴露自己。
直至跟到王府后院的荷花池旁,那人身形一闪,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她急忙从假山后现身出来,借着明亮的月色四处张望,周围白雪茫茫、假山嶙峋,可刚才那个黑衣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根本无迹可寻。
突然,池面上漂浮的桃红色不明物吸引了她的注意。隔得太远,并不明显,她只好走近了池边去查看,隐隐地,黑色丝状物漂浮,缠着桃红色的那两截像是……
人的胳膊!
苏紫染瞳孔一缩,愕然瞪大了双眼,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像是要跳出喉口。
左顾右盼四下无人,她才吸了口气立刻去找了根长竿,往湖中一伸,将人朝自己这个方向捅了过来。
会是谁?
她又吸了两口气,寒冬的冷风灌入鼻腔和喉管,冻得她差点被呛住喉咙干涩不已,当她的右手扔了长竿岌岌触及池中的人时,耳边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让她暗叫不好。
可是这个时候,想躲已是枉然。
明亮的火把将四周围绕的时候,她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被人设计了。
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除非是早有预谋!
不出意外地,门扉打开之后,男人长身玉立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噙着一抹冷然的弧度。
只闻他一声轻笑,问道:“霓裳这房里是怎么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了贼。”
真难为他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霓裳发现自己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无懈可击的淡漠,无论何时何地,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完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当然,不包括碰上有关苏紫染的事情的时候。
“王爷……”她硬是挤出一抹笑来,可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在他书房外偷听,应该是察觉到了,因为她分明听到凌飒吼了一声“谁”,可他们应该不知道是她吧?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心里又止不住地泛起担忧,若是没有怀疑到她头上,那为什么在她刚走不久这个男人就来了这里?
她很清楚,若是被他知道了,对于一个被拆穿的细作来说,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可是她还不想死!
就在这时候,男人蓦地走近一步,凤眸一眯,嘲讽道:“看到本王来了你很怕吗,竟然吓得坐在地上?”
“王爷,我……我只是想为白天的事情和王爷—一—本—读—小说{y}{b}{d}{u}道歉,所以亲自做了这鸡汤打算给王爷送去,没想到不小心给摔了,我也……”
“霓裳,别再装了。”君洛寒早没了陪她玩下去的兴致。
地上的人明显一震,别说是连难看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她根本就快要哭出来:“霓裳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男人明显冷嗤地勾了勾唇:“从你进入王府的第一天起,本王就知道你是太子的人。现在,你还要跟本王装吗?”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府,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让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些问题,霓裳真的很想问,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疼得发涩,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嗓音低低地道:“之所以留你在身边,只是想让你替本王传达一些本王想让太子知道的消息罢了。”
霓裳瞳孔一缩,泪水倏地溢满眼眶,扑簌扑簌地就开始往下掉。
此刻,她竟只想问一句:“那王爷对我的爱呢,也是假的吗?”
她也确实是这么问了。
“爱吗?”男人冷冷地笑了一声,“本王从不曾对你说过这个字,又何来真假之分?”
“不……”她嘶吼一声,比起被他发现自己是细作这个身份,她发现自己竟然更不能接受他说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猛地扑到他脚边,泪眼婆娑地抬头仰望着他,“王爷,你说谎,你不可能没有爱过霓裳,你对霓裳很好的,一直都很好的……你什么都会依着霓裳、什么都宠着霓裳,夜夜都留宿在霓裳这里,怎么可能没有爱过霓裳,啊?”
“恐怕本王有必要提醒你一点,夜夜留宿的并不是本王,你搞错了。”
霓裳愕然地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喃喃出声:“什么……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