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六章 师父,我们去哪儿?

“塔上风大,你下去吧。”冷言秋沒有回头,喝了口酒。

“你跟我一起下去。”林馨儿走到冷言秋身边,扶住椅背。

一个俊雅的男子,一个临风飘然的女子,一坐一立,位居高耸的塔巅之上,仿若仙人降临凡世,纵观天下。

“等我喝完这酒。”冷言秋扬了扬手中的酒囊,还剩下大半。

“到什么时候,今晚还是明早?”林馨儿淡淡的问。

或许还会更久。

她知道,冷言秋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孩子,自持医毒高手却束手无策,沒有救了她,这在他心底落下了槛。

林馨儿的态度摆明是他不下去,她也不下。

“你要注意身体。”冷言秋道,他不是自持清高不去看林馨儿,而是不敢看。

“你跟我一起下去。”林馨儿扶动轮椅,她不会将冷言秋独弃塔巅。

“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冷言秋拿出师门來压她。

“少來…”林馨儿嗔了一句,推着轮子靠近边缘,“这里风大,吹一吹心情还确实好许多,若是这风能吹拂海面,将孩子送回青辕王朝,魂归故里,也是对我的安慰。”

“我做的所有,都比不上一条幼小的生命。”冷言秋又喝了一口酒。

“或许他是想早日回到青辕王朝,去见他的爹爹呢…”林馨儿迎风而笑,哀戚中还带着一丝做母亲的甜柔。

风扑打着二人的脸,冷言秋想要被这风不停的吹着,吹掉他满心的郁积,但是……

“下去吧。”冷言秋丢掉酒囊,提力,带着轮椅脱出林馨儿的手,先一步向前滑去,跃向塔下。

同时,一根藤绳从椅背上飞出,缠在半塔处。藤绳越來越长,带着轮椅向下延伸,直至冷言秋安稳降落。

随后,林馨儿从塔巅飞跃着地,看着冷言秋将藤绳收回,目露欣喜,“师父,你对机关的研究也大有进步呢…”

以前,她以为这根缠在轮椅上的藤绳只是为了紧固轮椅而用,不想还有这么大的功效。

这种藤是一种很普遍的植物,差不多每个院子的墙角都有。至于轮椅上要用的其他部件,冷言秋都是就地取材磨制,沒有惊动到任何人,不声不响就把一个轮椅改造了。

“这跟莫家掌握的能够杀人夺命的机关器械相比,还差许多。”冷言秋道。

“师父,我们去哪儿?”林馨儿推动轮椅,一边走一边问。

“你呢,打算回哪儿?”

林馨儿知道冷言秋问的是她下一步的落脚点,道,“国公府,我还是要做欧阳铭蓝。”

“那么就回国公府吧。”冷言秋决定,他要先把林馨儿送到一个地方休养,她的身体一次次遭劫,根本吃不消。

“好。”林馨儿答应,推着冷言秋朝国公府的方向走。

此时的她很虚弱,对付郑贤伦,应对莫延庆,跑出百花苑,去别苑到云峰塔,落胎醒來后她都沒有休息,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倒下了。

额头上虚汗连连,林馨儿强忍着,推着冷言秋缓步行走,“言秋,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的情况其实关系甚远,都要追溯到上一代的身上,郑贤伦他是当事人之一,自然比你看到的多,也知道的多,这不仅仅是我自己身体的问題,不是局外人能够明白知晓的。”

冷言秋知道林馨儿是在安慰他,他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让她放不下自己,“放心,在塔上吹吹风,这件事对我來说就过去了。”

“那就好,我知道你能想得开。”林馨儿抬袖拭了把汗。

冷言秋能够听到林馨儿语气的虚弱,他一个什么都沒帮到的人反过來还要受害人來劝说自己?

林馨儿比以前成长了许多,沉稳了许多,而他也不能这么沒用。

“你过來。”冷言秋招呼林馨儿到他前面。

“什么事?”林馨儿疑惑的松开手,绕到冷言秋面前。

“这样太慢了,我带你回去。”冷言秋说着,手一伸。

林馨儿对冷言秋本就沒有防备,加上身体不适,一脚沒站稳,落进了冷言秋的怀中。

接着,冷言秋沒有给林馨儿反应的机会,带动轮椅,飞速前行。

林馨儿也不是矫情的人,明知自己不适,也就顺着冷言秋,任由他带着尽快返回国公府。

“铭蓝,你可算回來了…”四夫人正要出门,看到林馨儿忙殷勤的打招呼。

她还真怕失了这位财神爷。最近她财大气粗,明显国公爷对她的态度好多了。

一脸清冷的冷言秋沒有理会四夫人,带着林馨儿直接冲入国公府。

其实冷言秋本不是面相清冷之人,但是心里搁了个坎儿,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师父,我住在那里…”林馨儿指着自己的院子道。

“小姐…”

刚进门,几个丫鬟就很懂事的迎了出來。

冷言秋将林馨儿交给她们,才算缓了口气。

“你是……”跟过來的四夫人讨好的询问。

昨日街上的情形她也听说了,一个残废的男子在街上出尽了风头,那动作潇洒的绝不逊于正常人,甚至比有的正常人还要袭人夺目。

刚才,她也是亲眼见识到了,虽然坐着轮椅还能带着人自如行动,人又长的如此俊雅有风,能倒在这样的人怀中,哪个女子不乐意?

看着冷言秋,四夫人都好想年轻个十几年。

“他是我师父,也就是别苑里为我诊脉的大夫。”林馨儿躺会床榻上,对门外的四夫人道。

“哦……”四夫人恍然,还是皇上请來的人呢,这是了不起。

她自己是无望了,要是她有女儿,找个这样的女婿也不会在乎他的腿的,可惜她什么都沒有,那就只有紧攥住欧阳铭蓝了。

“我看也一般般吧,一直负责我的姐姐,最后还不是滑胎了么,也不知道是我姐姐的命实在差,还是这什么大夫水平实在次。”

不知什么时候,欧阳铭月也跟了过來,阴阳怪气的嘲笑道,“姐姐,昨日你去别苑前,妹妹我也提醒你小心路滑,是不是你真在路上摔了一跤?哎呦,这跤摔的,可比不上妹妹我,妹妹是一人轻,摔就摔了,姐姐你这一摔可是杀掉了自己的孩子,莫不是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等你的相公了?也难怪,有大皇子,有闽王,还有个师父摆在眼前,哪儿还能记着什么相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