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如同上好的瓷器,未见一丝瑕疵。

更别说什么暗器留下的伤痕了。

“敢问皇上,现在能证明鹜颜的清白了吗?”蔚景冷声问。

心里再一次感激影君傲那厮,多亏他啸影山庄的什么疤痕灵的药,那厮说,绝对不会落疤,伤好痕消。

的确,一点不假,她自己照镜子看过,一丝痕迹都没有。

否则,今日就死定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凌澜,包括鹜颜,当然,也包括叶炫。

只有帝王面色不明,他在蔚景的身后缓缓踱着步子,忽然伸手抚向蔚景露在外面的背。

“皇上!”

又有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锦弦手一顿,停在了半空中,循声望去,赫然还是方才那三人。

夜逐寒,夜逐曦,叶炫。

锦弦眯了眯眸,眸色转寒,停在半空中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温热的指腹落下,带着薄茧的粗粝,蔚景一颤,本能地上前一步,想要避开。

众人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天。

一个帝王怎能在朝堂之上有如此轻佻之举?

“朕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易容,”锦弦一边说,一边又上前一步,再次将手抚向蔚景的背。

这一次,蔚景没有避开,就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任他检查。

她没有易容,也不惧。

有两个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落在锦弦的手上,血色慢慢爬上眸眼。

锦弦的手指在蔚景的背上探了一会儿,未见任何异常后,这才转身离开,再次回到高座,一甩袍角,坐在龙椅上。

蔚景微微喘息,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下。

凌澜收了目光,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什么。

叶炫也回到自己的位子站定。

忽然,凌澜又起身站起,开始脱衣袍。

众人大惊,鹜颜变了脸色,蔚景也是骇然。

他在脱的是朝服。

在天子面前,在朝堂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朝服,算是什么意思?

天子同样变了脸色,看着他。

却见他先将身上的朝服脱了,接着又脱下中衣,末了,只着一袭里衣的他走到蔚景的身边,将自己脱下的中衣裹在蔚景的身上,将她的背盖住。

众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蔚景自己也没有想到。

熟悉的气息就萦绕在面前,蔚景怔怔地看着男人俊美的容颜,看着他默然将她裹好后,又回去将自己的朝服穿在身上,然后,继续跪在他原来所跪的地方。

所有人都嗔目结舌。

鹜颜抿了抿唇,叶炫眸光微闪,帝王脸色越发晦暗。

“请问皇上,鹜颜现在可以走了吗?”

心绪大动间,蔚景轻拢着凌澜的中衣,对锦弦恭敬一鞠。

“自是不能!”

轻飘飘的四字从锦弦薄薄的唇边逸出,所有人一震,蔚景愕然抬眸。

“为何?”

锦弦勾唇一笑:“你也不要紧张,朕没有说你就是奸人,朕还是那句话,因为对方真的太过狡诈,朕不得不小心谨慎,朕只是让你在宫里暂时住下,朕派人去查,一旦查得水落石出,朕定会放你离开。”

凌澜瞳孔一敛,鹜颜皱眉,叶炫眸中浮起忧色。

蔚景难以置信摇头:“皇上,你这是私自关押!”

“不!朕说过,你只是暂时在宫里住下,在真相未查出之前,朕一定会以宾客相待,而并不是囚禁关押。”

“皇上,此举不妥!”

夜逐寒再次出了声。

可锦弦却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沉声将他的话打断:“好了,休得再说,此事就到此为止,都已经过了午时了,难道你们想,这个早朝就没完没了地上到天黑吗?”

话落,噌然起身,拂袖往下走。

一边疾步而走,一边沉声吩咐左右:“将鹜颜姑娘请去碧水宫休息,退朝!”

然后,也不管不顾众人的反应,就快步离开了金銮殿。

不同于刚才,因为这一次锦弦用的是请字,所以几个禁卫上前也不敢造次,只是对着蔚景恭敬地做了一个请姿势。

蔚景环视了一圈殿内,她看到叶炫紧锁的眉心、鹜颜担忧的脸色,还有凌澜

凌澜面无表情、却眸色猩红。

缓缓收了目光,她随禁卫一起拾步往外走。

“鹜颜,”身后传来男人黯哑的低唤。

是凌澜。

她也知道,是叫她。

脚步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下一瞬,她又继续往前走。

她不想让他难过,她也不想自己难过。

可没走几步,身后一阵衣袂簌簌,等她意识过来,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见他突然拦在前面,还用的是轻功飞过来,几个禁卫以为凌澜要做什么,纷纷戒备地喊他:“相爷!”

凌澜蹙眉,冷声道:“本相只是说一句话而已!”

几个禁卫有些为难,帝王不在,当然是请示自己的统领叶炫。

叶炫点点头表示首肯。

几个禁卫就各自后退了几步,给两人腾出空间。

凌澜与蔚景面对而站,彼此望进对方的眼。

蔚景淡然一笑:“我没事。”

凌澜凝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倾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看着他们两个交颈细语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男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女子闻言后满目震惊,而后,男人就直起了腰身,缓步退后。

禁卫上前,带着女子离开。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文武百官纷纷离开金銮殿。

锦溪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本那个女人落得如此,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可是……

事情搞成这样,夜逐曦又得怪她了吧?

见夜逐曦起身,跟夜逐寒两人离开金銮殿,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她就知道,完了。

果然又适得其反了。

她不明白,为何她做的每一件事最后都事与愿违?

她也不明白,为何在这个男人的眼里,从来只顾兄弟情义,不念夫妻之情?

一个人站在那里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意识到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她一人,她才恍恍惚惚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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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耳边充斥着一片喧嚣之声,锦溪皱眉,抬手撩开马车的窗幔。

外面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各种小摊小贩、杂耍卖艺随处可见。

原本她是个喜好热闹的人,而且,在太庙呆了两个多月除了中途去了一次灵源山,其余时间几乎都未出过门,昨夜回府时天气已晚,今早进宫又赶得急,这是两个多月以后,第一次这样走在繁华大街上。

换做寻常,她肯定会下了马车,买一堆喜欢的东西,可是,今日,她却全然没有心情。

回府以后怎么说?怎么面对夜逐曦?

其实,他也不是对她没感觉的不是吗?

昨夜还如此狠狠地要过她。

她不想毁了这一切,她要想办法弥补。

怎么做呢?

正兀自想着,马车骤然一停,她惊呼一声差点撞到前面的门板上。

“怎么回事?会不会赶车?是不是想害死本宫啊?”

心里的气正好没地方出呢。

“回公主,是一个路人差点撞了上来。”前方,车夫小心翼翼地回道。

末了,又听到车夫训斥的声音:“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想找死,找别人去,别触我的霉头!”

再接着就听到女子满是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好熟悉的声音。

锦溪浑身一震。

冬雨?!

伸手快速撩开门帘,就见一个身穿青色布裙的女子正站在马车旁边对着车夫致歉。

那眉,那眼,那熟悉的容颜,可不就是冬雨。

“冬雨,”她脱口唤了一声。

女子一怔,循声望向车厢,在看到是她时,有些意外,“公主”。

末了,扭头就走,就像是看到了瘟疫一般,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锦溪不明所以,连忙喊道:“等等!”

她记得上次见冬雨,她已经被人喂下‘忘忧’,完全失去记忆,而且又聋又哑,怎么这次……

见其刚刚的反应,不仅能听,还能说,而且,还认识她是公主不是吗?

见冬雨还在跑,锦溪索性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冬雨,本宫让你站住,你再无视本宫,往前跑一步试试!”

还是这一吓有效。

冬雨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锦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请公主看在我曾经尽心尽力服侍公主的份上,公主就当从未见过我,放我走吧!”

睨着她的样子,锦溪越发疑惑了。

“本宫有说过要责罚你吗?你做什么怕成这样?”

“不是的,不是公主,我是担心皇上,如果皇上知道我的‘忘忧’被人解了,一定会杀了我的,所以,公主,求求你,求求你,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我!”

冬雨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锦溪的裙角,乞求地摇晃。

锦溪就懵了。

‘忘忧’不是夜逐寒给她吃的吗?

跟她皇兄什么关系?

难道……

锦溪眸光一敛,难以置信。

“冬雨,告诉本宫,到底怎么回事?”锦溪倾身,将地上的女子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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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宫

赵贤手执拂尘站在门口,不时拿眼偷偷睨向殿内。

殿里面,帝王坐在龙案后批阅着奏折,其实也没有批阅,就是坐在那里。

在赵贤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很稳得住,也不知今日怎么了,朝堂之上,就有些失控,如今又是坐在那里一会儿打开奏折,一会儿阖上奏折,又再打开,再阖上,一副心神不宁、烦躁不堪的样子。

都说君心莫测、圣意勿猜,他也不敢问他怎么了,只是觉得,这次御驾亲征回来,他似乎变了很多。

明明是凯旋而归,不是吗?

可这个帝王性情却变得焦躁、变得易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一个人低头想得出神,骤然眼前人影一晃,一阵脂粉的清香拂过,他愕然抬头,就看到一个女人径直入了殿。

他一惊,连忙上前想要阻拦。

“本公主你也敢拦,找死吗?”女人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小脸铁青。

也就是到这时,赵贤才发现是锦溪。

“公主!”赵贤连忙行礼,而对方直接无视,径直冲到了龙案前。

“皇兄,我有话问你!”

声音硬邦邦,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赵贤一惊。

锦弦徐徐抬起眼梢,朝她看过来,见她一脸怒容,扬袖示意赵贤退下去。

赵贤领命退出,锦弦缓缓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这才开口道:“你要问什么?”

“我要问皇兄,既然皇兄一开始就计划要端掉相府,为何还要利用自己亲妹妹的幸福,将我嫁到相府?”

锦弦脸色一变。

“你瞎说什么?”

锦溪冷笑:“我有没有瞎说,皇兄心里清楚。早上金銮殿的事,也是皇兄故意的吧?鹜颜根本跟凌澜没有任何关系,皇兄却千方百计要让两人扯上关系,皇兄不就是在为端掉相府找由头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锦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盯着锦溪,咬牙,声音从牙缝中迸出。

“我当然知道,难怪皇兄会那么好心跑去太庙看我,还放我提前回府,就是想要利用我,是吗?利用我将话……”

“锦溪!”锦弦终于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是不是夜逐寒、夜逐曦说的?”

“当然不是!是冬雨,是冬雨告诉我的。”

“冬雨?”锦弦身形一震,有些难以置信。

睨着他的反应,锦溪就笑了,也更加肯定了冬雨所说的都是实情。

“皇兄是不是惊讶了?皇兄肯定在想,冬雨不是被喂食过‘忘忧’吗?怎么会有记忆,能说话是吗?”

锦溪一边笑着,却一边红了眼眶。

锦弦看着她,眸光沉沉,没有吭声。

“她的‘忘忧’被人解了。”

“解了?”锦弦眸光一敛,笃定道:“不可能,忘忧没有解药。”

“那也只是江湖传闻,说没有解药。制药之人又怎会没有解药,而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高人多的是,曾经没有,并不表示以后没有,昨日没有,也不表示今日没有,反正冬雨的忘忧就是解了,这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的事。”

锦溪同样口气肯定。

锦弦微微眯了眸子,眸中寒芒一闪,龙袍下的大手更是紧紧握成拳状,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

锦溪的话还在继续:“她怕皇兄发现,要置她于死地,求我不要将遇到她的事说出去,当然,皇兄现在想要杀她也不行了,我已经找人将她送走了,送去了安全的地方,皇兄是找不到的。我进宫来,只是想问问皇兄,冬雨说,她是你的人,一直是你的人,是吗?”

锦弦沉默不响。

锦溪就懂了,点点头,“好,那我再问,冬雨说,你将我嫁给相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稳住夜逐寒兄弟二人,毕竟相府权势滔天,而且还是前朝遗留,所以,皇兄真正的目的,是监视相府、控制相府,并且在一定的时机下,要铲除掉相府这股势力,是吗?”

“不要听人家瞎说!”锦弦彻底怒了,“你有没有脑子,长没长心,朕这个哥哥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朕身为一代天子,还要利用你这个亲妹妹吗?”

“可是,你今日的做法的确让人不能理解。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百官面前,连我都看出来了,你就是非要关鹜颜就是了,什么画像,什么疤痕,没有一样是证明鹜颜有罪的,但是,你却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无视所有人,硬是将鹜颜关了起来,你难道不是针对相府吗?”

锦弦怔了怔。

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恼羞成怒了吗?

似乎是!

其实,从金銮殿出来,他就后悔了。

的确,朝堂之上他的行为有些失控,他偏执了,他冲动了,他不可理喻了。

说到底,其实,他是急了。

他真的急了。

被凌澜那拨人逼急的。

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对方轻而易举就将他的女人抢走,对方还屡屡破坏他的事。

他一定要揪出这个人,他一定要这个人死。

在云漠的客栈里,蔚景被对方用计劫走之后,他在等待夜逐寒和叶炫回来的两日里,想了很多。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所有细节,其实,夜逐寒是可疑的。

黑衣人劫持蔚景的时候,夜逐寒最后一个赶到,赶到后并未加入对付黑衣人的队伍。

黑衣人被叶炫刺了一剑,蔚景跑向他的时候,叶炫跟黑衣人同时去拉蔚景,按照当时的情况,明显叶炫可以得手,而夜逐寒却突然出手,将蔚景拉了回去。

最后,客栈里也只剩下夜逐寒跟蔚景,蔚景在夜逐寒的手里失踪,所有后来的情况也都是听夜逐寒一人所说。

夜逐寒去追,追了两天两夜才回。

还有叶炫。

他看得很清楚,在客栈里,黑衣人的那一剑分明是刺向他的眉心,却由于叶炫以身挡过来的时候,对方改变了剑势,只削掉了他的玉簪,说明对方怕伤了叶炫。

而且叶炫也是追了两日加上一整夜才回到客栈来。

夜逐寒跟叶炫两人都未能带回蔚景。

所以,他做了一个大胆假设。

夜逐寒跟凌澜是一伙的,而叶炫喜欢的那个女人跟凌澜是一伙的,这个他早已知情。

所以,夜逐寒、凌澜、女人,这三者的关系……

还有加上一个蔚景。

其实再回头想想,相府的确可疑,他记得夜逐曦之所以当上左相,就是因为在他登基那日的宫宴上揭穿了一个女子的身份,层层揭下对方的面具,还一剑刺死了那个女子,当时,他以为那是蔚景。

而他们的根本目的,其实是为了真正的蔚景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凌澜本就不好对付,如果再跟权势滔天的夜逐寒联手,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他必须赶快解决。

而夜逐寒位高权重,前朝就已经身为相国,根基强大,没有十足把握,他不能轻举妄动,他只能先试探。

所以,昨日下午他去了太庙,他的这个妹妹咋咋呼呼、口无遮拦,嫁给相府多日,自是知道相府的一些事情,他看看能否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东西。

果然。

锦溪说,她看到过鹜颜跟凌澜的画像。

夜逐寒、凌澜、女人、蔚景。

鹜颜又跟凌澜关系匪浅,于是,他又做了一个假设。

假设,那个女人就是鹜颜,那个曾经偷盗地图,那个跟叶炫有情,那个曾经中过醉红颜,那个曾经被兵士暗器伤过后背的女人是鹜颜。

所以,他让锦溪将鹜颜跟凌澜有关系的话丢给夜逐曦。

他们必然会引起不小的恐慌。

息事宁人,将这件事瞒下去,而且会对锦溪百般讨好,这是他觉得正常人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谁知道夜逐寒竟然闹休妻,鹜颜还将画像也搬了出来。

说实在的,这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他们会主动将这些事情闹出来。

这让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假设是不是错的。

是不是相府跟凌澜真的没有关系?

他凌乱了。

可越凌乱,心里面想要置凌澜于死地的那种欲念就越是高涨。

而越高涨,他越急。

他沉不住了,他就是要拿鹜颜来试试看。

他故意说画像上的人是凌澜,他要关她,他要叶炫去验她的背,他就是要看看夜逐寒的反应、叶炫的反应。

果然。

他们的反应果然很微妙。

看似都是情理之中,却让人莫名觉得很怪。

就算那个女人背上没有伤痕,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他们肯定是一个组织,既然是一个组织,就绝对不是只有一个女人。

就冲夜逐寒跟叶炫微妙的反应,他就强行将鹜颜关在了宫里。

不管怎样,鹜颜在他的手上,他就不怕那些跟鹜颜有关的男人们不行动。

只是没想到那些男人们没有行动,他这个没脑子的妹妹倒先冲了上来。

见锦溪还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锦弦低低一叹,从龙案边绕过,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凝眸看着她。

“锦溪,相信朕,朕是真心为你好,这么多年,朕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不错,今日朝堂上的事,朕处理得的确有些欠妥当,但是,朕原本的出发点,却是为了你,为了帮你圆场,为了给你台阶而下,最后谁知道就……”

锦弦无奈地摊摊手,没有说完。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圆下去。

所幸这个妹妹好骗好哄,闻见他这样说,锦溪红着眼睛瞪着他,“皇兄说的是真的?”

“当然!”

“皇兄并没有故意要铲掉相府的意思?”锦溪又问。

“没有!”锦弦眸光微闪,含笑摇头。

夜凉如水

长长的宫道上,叶炫腰夹长剑,缓缓走在夜风中,不时遇到巡逻的禁卫,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

每夜这个时候,他都要出来将皇宫例行巡视一圈,今夜他巡了哪些地方都忘了,只知道,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碧水宫的外面。

等他意识过来,他大惊,连忙扭头就走。

他不能来这里,更不能在这里逗留。

今日朝堂之上,锦弦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在试探,不然,又怎会让他去验鹜颜的背?

既然是试探,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只有撇清了鹜颜的关系,鹜颜才会安全。

虽然,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去看看她。

但是,他也清楚,四周肯定都是锦弦的眼睛,说不定,此时就有人跟踪在他的身后。

他要克制。

听说,锦弦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出,连膳食都是指定龙吟宫的大宫女绿屏姑姑亲自送。

说是宾客相待,实则就是关。

就是囚禁。

也不知道凌澜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营救计划没,这样特殊的时期,他又不能轻易去跟他们碰面。

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要出大事了。

心乱如麻,他最后看了一眼依旧烛火通亮的碧水宫,脚下未停,朝更苍茫的夜色中走去。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原本是清晨,天色却黑沉得像是要夜幕降临了一样。

锦溪端坐在铜镜前,身侧秋蝉在给她梳妆。

“都说夏日的雨来得去,去得也快,这昨夜都下了一宿,怎么还不见放晴?这样的天气,出行多不方便!”

锦溪一边叹气一边抱怨。

“是啊,看这又是闪电又是雷鸣的,天又黑沉得厉害,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小心翼翼将一枚簪花插在锦溪的发髻上,秋蝉附和道。

“早知道皇兄就不应该定今日庆功宴。”

“这也没办法,天有不测风云,皇上是三日前就定好了,不是吗?”

“对了,快去看看相爷跟二爷走了没有?”锦溪转身将秋蝉手中的象牙梳接了下来。

“要进宫赴宴,二爷总归是要等公主一起吧?”

“让你去看,你就去看,那么多废话作甚?”

锦溪不耐烦地斥道。

她心里清楚,换做以前,可能会等她一起,这一次,可不一定。

鹜颜关进宫两日了,这两日,她想见夜逐曦的面都难。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根本不来她的厢房,连她找去书房也见不到人,有时看到夜逐寒在,有时,连夜逐寒都不见人影。

她想,夜逐曦是故意的吧,故意避开她,不想见她。

其实,他就是在怪她。

她知道。

她希望这一次两人一起参加庆功宴,能缓和缓和矛盾。

她想好了,她放下身段,跟他道歉。

只要他原谅,只要他对她好,她都愿意。

不一会儿,秋蝉就回来了,将纸伞放在墙边,一脸失落地进了屋。

“相爷跟二爷已经走了。”

锦溪心下一沉,却也是意料之中,郁闷了片刻,自己给自己打气道:“没事,你让康叔准备一辆马车去。”

“是!”秋蝉又跑了出去。

刚出去不久,就传来一声惊呼:“啊!”

锦溪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到秋蝉说:“怎么这样?”她也连忙起身出了屋。

屋外,秋蝉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挂在屋檐下的鸟笼,一脸惊错。

锦溪莫名,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向鸟笼,在目光触及到那只鸟儿时,同样愕然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