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不动声色的和女孩儿对视。女孩儿容貌清丽，温顺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似水如镜，一种淑女式的风情撩拨他。她安静地站在楼梯上抱着古筝，似一副水墨仕女画。身后楼梯一个不太完美的半弧伸向有些晦暗的二楼。与她的恭顺形成巨大的反差。风化作正午的热浪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吹进屋，充塞进每个角落，每个分子中，女孩儿依旧如故，平静地看着郑然。她出奇的沉稳，完全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他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探寻她的沉静，却如隔层雾。朦朦胧胧。她像一只温顺的小兽，温顺而恭顺。怀中的古筝出奇长的尺寸像面盾保护着她。使她有了一层很好的防御。郑然忽然意识到，这层防御正是对着他。她的温顺只是假象，用她恭顺的外表，来时刻提防着危险。

面纱下的阿格尼娅被涌进来的凶猛血腥味熏呛得有些作呕，她强忍着翻腾的肠胃，努力适应这杀戮的味道。在一霎，她感受到了身后女孩儿不寻常的平静和郑然不寻常的反应。她缓步走下楼梯，心里的困惑，使她欲言又止。

郑然转眼看了看她，“去找些吃的，喂喂马，一会儿就走。”

郑然像使唤仆从一样驱使阿格尼娅。阿格尼娅也像仆从一样听话。她喏喏几声出了屋。刚走到屋外，看到满地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吐了。吐干了最后几口苦胆汁，失掉了半身的力气，不均匀的喘息使她的动作有些踉踉跄跄，避开地上的死尸，稀里糊涂地去找吃的。

“能带上我吗？”

自称铃子的日本女孩儿轻声的问道。

郑然注意到她纯熟的普通话，和阿格尼娅一样没有一丝异国的口音。

“跟着我们未必是好事。”

“我不会拖累你们。找到落脚处我就留下，不会再麻烦你们。”铃子垂目，没有楚楚可怜，却有些不卑不亢。

“随你吧。去换身衣服。”

“谢谢。”

这声道谢正如她不同寻常的沉稳一样，毫无波澜。仿佛道谢只是出于礼貌，而不是感激。郑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怀抱古筝上楼的背影。

环视四周，郑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引起他兴趣的地方或物什。一楼并不是供作睡觉的地方，看布局，是鬼刀帮平时群聚之地。正堂一张大椅，下手两边三张木椅。倒是整整齐齐摆放着十来张桌子。每张桌子下，都摆放着三五只木凳。

铃子很快下来了，换了一身通黑的便装，头发系成马尾甩在脑后，古筝也用一块红布包裹起来扎好缚在身后。这时，阿格尼娅进来，看了铃子的一身装束，猜到铃子要和他们二人结伴而行，心下不禁有些欢喜。铃子如能作伴，便多少能抵消她对郑然的惧怕。两个女人对付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余地。正要说话，被郑然打断了。

“阿雅，你和铃子去镇上找个向导，再找几个人把外面的人拉出去埋了。”

阿格尼娅哦了一声，拉着铃子就走了出去。看着二人走出大门，郑然几个跃步就上了二楼，消失在二楼晦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