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轻重

美人甄弗 绿意生凉 3544 字 10个月前

他揉揉我的发,“阿洛,我当真不在意的。”

“我落到江水中时,被一条有毒的水蛇咬了一口,反倒抵消了那媚、毒的药性,这几个月都再未发作过。”

他脸色立刻变了,“伤在何处?”

“早就已经好了的。”我将左手伸到他面前,过了这几个月,那处伤口早已愈合,只余下两个极淡极淡的小圆点。

卫恒轻轻抚着那两个小圆点,突然道:“当日你落水,幸而子文救了你,我固当谢他,但是往后我再不想你见他,更不想你跟他说一个字。”

他这话说得霸道,可我却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性子,他醋性这样大,哪里就能说不在意,便当真不在意。

他的大手在我背上游走,渐渐滑到腰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掌心似乎越发灼热起来,如一块烙铁般激得我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

见我挣扎,他也不顾那刚刚包扎好的右臂,将我牢牢箍在他怀里,哑着声音道:“阿洛,你的媚、毒倒是解了,可是为夫身上这童身之毒却始终未得纾解,你可愿……替为夫解毒?”

口里说着,他左手已解开了我外裳的系带。

虽然面上作烧,可若不是……若不是他此时有伤在身,我……我竟然是愿意的,愿意暂且将新婚之夜同他的约法三章丢到一旁,同他……

可是他此时重伤初愈,还未全好,我如何能不顾他的身体……

偏他是用才迸裂伤口的右臂箍着我,我怕触及他的伤口,不敢使力挣扎。只得忍着羞涩,仰首去吻他的薄唇。

他身子一僵,跟着便反客为主,双手捧着我的脖颈,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我来,强行撬开我的唇齿,不由分说地闯进来,对我肆意吸、吮……

这一吻,良久方歇。

趁着他陶醉其中,正在意乱情迷,我抱住他道:“子恒,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不如再等些日子可好?”

他素来心高气傲,我怕若说是担心他的伤势,他反会证明给我看,只得把自己的身子搬出来当借口。

他抱紧了我,不说话,过了良久方道:“是为夫太过性急了,你我便是要圆房,也不当在这简陋的营帐之中。须得等回到邺城,重燃花烛,好生布置一番,才显得郑重。”

可到了就寝的时候,他却不肯同我分床而睡,极其强硬地将我抱在怀里。

“夫人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睡个好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没一夜睡得好过,只有把你抱在怀里,我才能安心,就让为夫抱着你睡,可好!”

他那殷殷的语气,让我如何还能再说出一个“不”字。

事实上,他也没骗我,那一晚,他的确什么都没对我做,因为他抱着我刚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睡了过去,发出轻重的鼾声。

我忽然有些心酸,他睡得这样快、这样沉,可见这几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将头贴在他的心口,我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卫恒将我抱在怀里,共乘一骑,往卫军大营而去。

原来他尚未攻下湘东,留下三万人马同章羽对峙,另率了五千轻骑绕了三百余里山路突袭零陵,只是为了能早日将我救出来。

可就算如此,他又如何能够恰好在傅士仁要劫走我时,出现在此处?

我靠在他怀里,问出心中的疑问。

迟疑了片刻,卫恒才道:“因为我们一早就知道傅士仁的动向。吴良有一名旧友,是傅士仁的幕僚,偷偷给吴良写了封密信,说傅士仁对章羽积怨已久,早有反心,愿为内应。”

“可惜傅士仁同我卫家有仇,不能直接劝他归降,只好另派了两个人,假充是江左孙周的使者,去劝他归降,这才借他之手,将你从章羽府中带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角,“虽然知道章羽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一刻不在我身边,我就一刻都不得安宁。”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道:“妾亦如此。”

他身子一僵,随即将我更紧地抱在怀里,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似是有些心潮澎湃。

我想起他所受的伤,忙道:“你的伤——?”

他的唇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在我耳边道:“不妨事。”

我不信,“你当日受了那么多伤,这才过了多久?”

他轻轻笑了一声,“夫人若不信,等晚上到了歇息的营帐里,为夫脱下衣衫,让你细细验看,可好?”

我面上有些发烧,忙岔开话题,“当日在船上,有数支箭是从我们身后射来,那放冷箭之人公子可查到了吗?”

“是我帐下的一名校尉,因违犯军令,被我杖责四十军棍,怀恨在心,这才想在战阵上暗杀我,险些伤到了你。”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你放心,他已经被吴良揪了出来,认罪伏诛。”

又是吴良?

我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襟,轻声道:“说来,妾此次脱困,也是多亏了吴良献策,方才又蒙他相救,倒是该好生谢过他才是。”

卫恒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阿洛,他既奉我为主公,你便是他的主母,他做这些,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我也以丞相主簿之位相酬谢,你无须觉得欠了他的情。”

我想问他为何怕我会觉得欠了吴良的情,可话到嘴边,却又转而问道:“当日章羽为何要掳我,想来公子当知道原委?”

他语气顿时冷厉起来,“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不是有人故意漏了错误了讯息给章羽,他也不会错把你掳了去。”

我心下有些宽慰,原来他已然查出是有奸细从中作梗,“可查到那名内奸是何人?”

卫恒顿了顿才道:“当日吴良将那些被俘的章羽士卒挨个审问,才查出是有奸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可惜那人是谁,到现下仍未查出。我命吴良继续追查,定要将此人揪出来碎尸万断。”

其实在此之前,我心中本有个猜测,隐约觉得那故意向章羽泄露错误讯息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吴良。可是听了卫恒所言,查出有内奸之人是他,献计给卫恒救我的人是他,甚至危急关头,射落那枚刺向我后心匕首的人亦是他。

或许是我太过小人之心了,吴良看上去清秀文弱,比他长兄吴桢更有君子之风,我却对他生出这样的猜疑来,实是有些不该。

我本打算等到下马歇息的时候,便同吴良道一声谢,哪知卫恒虽然体恤我,途中歇了几次,却无论马上马下,都牢牢将我揽在怀里,不许我离开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