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阔林团队的访谈下周就要开始了……
陶思眠之前看资料攒了好些问题,她知道黎嘉洲是最了解傅阔林团队的,可想到自己前阵子故意疏远他,陶思眠一边暗骂自己矫情一边后悔,可也拉不下脸主动找他。
周一早上,陶思眠电话拨给程果:“学长。”
程果一个激灵摔了手机,陶思眠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遇到几个问题,关于宿钱效应和夏普曲率那块的,你周五之前有空的时间吗,定个水吧我带电脑过来,当然作为感谢,我也会把化全妆的许意菱一起带过来当背景板……”
黎嘉洲耳朵竖得尖尖的,程果听到后半段屁滚尿流地下床捡手机。
小姑娘声音没了,黎嘉洲好像被人拿筷子喂好吃的,吃的堪堪擦到嘴边,那人却把筷子拿走了,他闻得到香味却吃不到,整个早上毛都炸着。
上午十点,黎嘉洲陪傅阔林去行政楼拿一份合同,黎嘉洲双手抄兜脸色冷清,傅阔林反省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给他安排的任务太重了,边走边小心翼翼叨着《金刚经》……
而陶思眠从早上程果道歉“不小心撞开免提”开始便心绪不宁。
结果她去学生会报账,遇到盛文杰和一个脸熟的男生坐在大办公室。
陶思眠把一叠发-票和资料从文件袋里拿过来,推到两人面前,礼貌道:“顺序是按要求排的,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在校外那次盛文杰吃了陶思眠的亏,现在人来到自己地盘,盛文杰瞟一眼:“发-票格式要统一。”
陶思眠:“校庆属于特殊重大项目,特殊项目发-票只要求填写完整盖章。”
盛文杰:“抬头要统一。”
陶思眠深吸一口气:“是统一的。”
盛文杰:“税号和校刊章要统一。”
陶思眠:“是统一的。”
盛文杰“哦”了声:“字体要统一。”
陶思眠想把资料收走,笑意很淡:“有没有告诉你找茬的行为很低劣。”
盛文杰起身:“那有没有告诉你插手别人感情的行为很低劣。”
陶思眠您听到笑话一样:“我插手你和许意菱的感情?”
旁边男生接杯水放到盛文杰面前,盛文杰冷笑着手一扬,水就淋到了陶思眠身上。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也手滑了。”盛文杰意有所指。
陶思眠怔了一瞬,回神过来,也不是个服软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短暂安静里,盛文杰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等陶思眠求自己或者灰溜溜离开。
而陶思眠哂笑一下,正想动手,便见黎嘉洲从门外进来。
黎嘉洲是等傅阔林的间隙下来拿东西的,看到盛文杰对小姑娘冷嘲热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过来劝诫一下。
他当然是站在双方公平的立场,尤其小姑娘这么久没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早上还叫了程果“学长”,黎嘉洲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一定要温和理智。
盛文杰把水泼到陶思眠身上,黎嘉洲步伐从容稳重地进来。
有人朝黎嘉洲点头,黎嘉洲微笑回以颔首。他宛如路人一般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三杯水,单手并拎起,然后就着众人的安静,猛一反手三杯水直接朝盛文杰脸上泼去。
盛文杰骤地闭了眼睛。
办公室其他人屏了呼吸。
无声间。
陶思眠给黎嘉洲递了张纸,黎嘉洲接过来,顺手把陶思眠朝身后轻拉一下。
明明泼水的人是黎嘉洲,却见黎嘉洲倚在桌边,“给你个机会,”他不紧不慢擦着手,反而朝盛文杰勾了丝极其占理但寡薄的笑,“道歉。”
接下来几天,仿佛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也仿佛为了躲避一些陌生的思绪,陶思眠刻意和黎嘉洲保持了距离。
自杀青宴之后第二天,黎嘉洲每晚会给陶思眠分享链接。偶尔是好玩的微博,偶尔是一两篇论文或者硬核财经的话题,陶思眠都觉得挺有意思,一大段话打到对话框里又删除,回过去的只是“嗯”“看到”这样简单的词汇。
不过朋友圈的赞还是会顺手点,只是出于对傅教授课题的好感。
黎嘉洲每次给她发完链接会等一会儿,虽然他处在给她养成习惯的阶段,可收到单音节总归有点失落。
黎嘉洲眼不见不难受想删了对话框,可每次弹出删对话框同时删聊天记录的提醒,他又舍不得了,一两个字也是字啊。
不过小姑娘每晚还是会给他点赞,黎嘉洲会把小姑娘的赞截图存下来。
黎嘉洲想了想,比起她真的回复什么,他反而更喜欢她点赞。因为点赞是爱心的形状,再想想小姑娘酷酷的小模样,然后每晚坚持给自己爱心,黎嘉洲看着那些点赞,刻板的线条仿若都饱满鲜活了,像心里的一股暖流,酸涩又美妙……
程果认识黎嘉洲五年,在他的认知里,黎嘉洲就是个极度自律的人,可前不久破了酒戒不说,现在还会睡前抱着手机?
黎嘉洲:“问个问题。”
程果举着杠铃把头探到黎嘉洲床边。
黎嘉洲:“你写小说有感情戏吗?”
程果:“啊哈?”
黎嘉洲:“如果一个性格冷淡的女生回你消息是单音节,是不是很正常。”
首先黎嘉洲不可能主动给女生发消息,其次没有女生会不回黎大佬消息,即便冲着那张脸。
程果当他又在看什么心理学杂书:“相当。”
黎嘉洲:“那如果一个女生每天都给你的朋友圈点赞,会不会说明你在她心里有点特别。”
程果实话实说:“点赞就和发表情包一样普通。”
黎嘉洲较真:“可我说了前提是那女生性格冷淡,而且点赞是每天。”
程果反问:“陶总高冷吗?”
黎嘉洲宛如被戳到痒处,极轻地“嗯”一声。
程果:“我每天也发朋友圈。”
黎嘉洲:“……”
程果:“陶总每天也给我点赞——”
程果话没说完,黎嘉洲忽然被子一裹,一声不吭翻身睡了。
————
黎嘉洲自认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之后一周,他不仅没给陶思眠分享链接,连朋友圈都不发了,陶思眠自然没再点赞,也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
两人就像夜航在海面的灯塔和船只,灯塔一灭,船只便失去了联系。
但生活仍旧如同平静的大海。
秦夏已经回家了,精神状态都在逐步恢复中。
程果和许意菱又开始像以前一样约饭约蹦迪,但陶思眠好像从他们文字呼应又不挑明的朋友圈里,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可说。
上次陶思眠采访完聂珊珊后,两人加了好友,偶尔会在朋友圈聊一两句,有时是杂七杂八的日常,有时是小说,有时是吐槽一部大卡司剧服化道和乡村爱情一样。
其他时候,陶思眠依然忙碌而克制,每天几点一线,访谈记录一小本一小本地逐渐摞高。
裴欣怡发现陶思眠有几次心不在焉。
“hello酷狗?”裴欣怡把手放在她面前挥了挥。
陶思眠抬眼看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