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湖面,涟漪荡漾,波光四起,白色的鹅毛浮标随波晃动。石生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湿润的眼眶。
远处有人叫他,“石生,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他听到声音不为所动,索性闭上眼睛,直到一阵急促轻巧的脚步声来到近前。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微微温热的鼻息拂过面庞,一会阴影不见了,倏儿脸上一阵一阵毛茸茸的触感,痒的受不了,石生伸手胡乱抓了几下,旁边传来“咯咯咯”的浅笑,“让你在这偷懒”。石生双手护住脸,止不住脖颈同时受到侵扰。
“哎呀!鱼竿!”少女惊叫。石生“呀!”一声窜起,俯身一把抓住即将滑向水面的竹竿,杆头的细线绷的紧直,斜向水面的那头传来沉沉的坠感,鹅毛浮标早了没了踪影。“鱼!鱼!”少女手指向水面,目光急切。石生双手用力,缓缓提起鱼竿,随着那头力道突然加大,石生稍稍卸力,拉近的鱼线顷刻又跑的老远,等到那头力道减小,石生双手再次用力,扯动鱼竿。“是个大家伙!”石生双眼放光。
几经反复,岸上的人水里的鱼多番搏斗。少女双手拽拳,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水面。“起来吧!”石生一咬牙,双臂使劲上扬,水面波光炸裂,银白色的大鱼跃出水面。有成年人掌宽的鱼尾边缘微微泛红,大鱼仍旧挣扎扑棱着水面,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岸边的两人欢呼雀跃,合伙将大鱼塞进竹篓。
屋檐下,妇人一手遮在眉间,踮脚眺望,“生儿!英子!快回来吃饭啦!”远处两个小人影一左一右抬着竹篓,摇摇晃晃往回跑,石生朝着妇人摇手,“来啦!来啦!”
泪水涌出眼角,石生不想睁开眼睛。身体的痛感随着意识渐渐清晰,四肢依旧动弹不了。“我在哪?”喉咙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刺拉拉的血腥味。眼皮像有百斤,费尽力气慢慢睁开眼,一片黑暗,弄不清身处何方。旁边传来沉长的呼吸声,好像不止一个人。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有钻心的疼痛撕扯着意识。不管了,在哪都无所谓,石生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花时间慢慢适应,虽然光线还是很暗,好歹能看清,头顶是漆黑陡峭的岩壁,好像是在山洞里,不多的光亮从一侧照进来。还是动不了,石生试着转一下脑袋仍旧有心无力。身体各处皮肉撕裂,五脏六腑随著喘气隐隐作痛。
光亮被什么挡住了,石生感觉有人朝自己走过来,等到对方进入视线,顿时惊骇,即使一动不动,石生依旧感觉冷汗直流,唯一能动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哪里什么“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赫然是条斑斓花豹,此刻它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石生胆寒,干脆闭上眼睛。花豹慢慢靠近,伸头凑过来。脸上已经能感觉到花豹绵长有力的鼻息,石生不敢睁开眼睛,呼吸都快断了。忽然脸上一凉,一条滑腻腻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拨来弄去,石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新鲜的血腥味,浓烈的膻腥气。等到花豹在旁边躺下,石生才从惊恐中恢复知觉,它好像并不会伤害自己,自己暂时好像还不是‘食物’。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是在牢狱中,有人破门而入,然后是马背上的颠簸,你来我往的碰撞厮杀,悬崖,然后就没了意识,难道是这只花豹救了自己!还有那个老头,他到底是什么人!
脑袋好疼,石生决定不再去想。角落里窸窸窣窣,两只小花豹摇摇晃晃钻进花豹身下,嗷嗷待哺。稳定了心神,石生排除杂念,强忍剧痛运用内力,运转声息之气。心法口诀早已一字不落的记下,运气要领经老头点播也已掌握。现在唯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