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湛眼里,小姑娘恨嫁的心,便如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他知道得是明明白白的。
婉婉其实打心里并没有恨嫁,只是表现得有些着急。
她想要解释,可无论她怎么解释,男子都含笑不语,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样。
她忽然有一种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无力感。
后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也就不解释了。
不但不解释了,还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先生想得那样着急。”
她反问男子,“若我急着嫁给先生,先生肯不肯娶呢?”
男子连片刻犹豫都没有,随之十分郑重又肯定回答:“娶!”
这下倒换婉婉涨红了脸儿,不知所措的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方才还明明一本正经的说她还小,不宜成婚什么的,怎么只这一会的功夫就改变注意了呢,果然男子的信念都是不坚定的。
若是再磨一会,明儿就成婚的这种荒唐事,他八成都敢应。
先生敢,婉婉可不敢,她只是例行询问一下她人生大事的进度而已,只是询问的方式有些刨根问底了些,显得有些着急,可她真的不恨嫁啊!
瞧着原本平坦的被子,此刻攥进了一个人,鼓出了一人大小的包儿,男子默了半晌,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也就是这功夫,被子里发出闷闷声音:“先生我要休息了,请帮我熄灯,关好门窗,非常感谢。”
她在用她的方式下逐客令。
夜色深重,男子也不打算再继续打扰,将这些一一做完,含笑便走了,可那一夜婉婉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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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县的情况远比想象得还为复杂许多,即便高湛领兵清缴倭寇,抓住了倭寇头领,可据当地百姓所知,海上倭寇不止这一伙,一波清缴,一波又起。
前县令刚被正法三月,许多倭寇还不知鲲县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海县,短时间内恐还会再有倭寇来袭击。
而兵力驻扎海岸,只能保护岸上百姓安全,却不能保护海上作业的渔船安全,这才是高湛此来最重要的目的。
此时军帐内,男子一身戎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沙盘上绵延数千里的海岸线,垂目思索着什么。
祁沨进来禀报:“殿下,海旗将军已经到了。”
“宣。”
话落便只见一身披铠甲中年男子走进来,那男子身量不高,但却十分魁梧,他进来后行礼叫了声“殿下。”
男子颔首,“将军请起。”
便移目,绕过沙盘去迎接海旗将军。
海旗将军是高湛从建安郡请来的领兵将军,他自小生在沿海城镇,熟悉水性,更熟通水战,在沿海领兵的他,有多年清缴倭寇丰富经验。
以往金国受临国侵扰,兵力多沁注在辽疆,用在边境镇压上,这才给了沿海匪寇的可乘之机,日益壮大,民不聊生。
而如今诸国皆安,边疆短时间内不再起战乱,借此机会圣上下令严厉清缴倭寇,而清缴之余,高湛则更重视是金国的海上兵力。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他要建立一支强有力的海上水军,还沿岸百姓太平同时,也将有抵御海国入侵的能力。
海旗将军一进来便道:“这辽东郡僻静富饶,三面靠岸,可真是个屯兵的好地方!”
若说辽东受倭寇侵害,民不聊生,那么建安郡一带,因地理位置更接近倭国,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湛之所以将海军按在辽东,则也有意等练成之后,将其部署整个沿海一带镇守,来一个出其不意。
“阿嚏!”海旗将军正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
“嘿嘿”一笑。
“不过这里哪都好,就是气候比建安冷那么一点儿。”
何止是冷一点,简直是冷多了,冷得直让人打哆嗦,只是海旗将军爱面子,不好意思说。
高湛是从上京来的,一路西南而下,临走时上京城已经飘了雪花,而他这一路越走越觉暖,所以并不能体会到海旗将军一路北上,从酷暑到严寒的亲身经历。
虽然高湛不能理解他还穿单衣,而海旗将军穿棉衣还染风寒的感受,不过还是吩咐军医,为其诊治。
可海旗将军时刻不忘自己此来使命,他是来操练海军的,不是来吃药看病的,如此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臣皮糙肉厚,没那么娇气,倒是操练海兵之事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属下随时可入军,开始操练!”
其实军营一切就绪,只等海旗,于是男子说“好,那就即可开始。”
翊王那里操练水兵进行的如火如荼的进行,可容怀仲和桑县令却因为百姓维修屋舍这事儿却犯了难。
“若要每家房屋全部换成陶瓦,按着一户三十两预算,三百户居民,至少也要一万两才行。”
上京城随意一家高门阔府一年房屋维修费用,也要八千到一万两,更何况这是三百户,一万两一点都不多,圣上很重视鲲县,这银子自然也是批得,只不过……
“便是我今日修书上报,快马加急送到上京城,待圣上批悦,再送至户部核实,审批,放银,这一圈程序走下来,最快也要明年三月,才能收到这一万两。”
“可鲲县马上进入冬季,除夕左右是鲲县最寒冷的时候。”
桑县令坚持要赶在年前维修屋舍,想要鲲县百姓过一个舒服温暖的新年。
“御史大人,您看可有什么加急办法?”
“那便只能先想办法垫上,回头等银款拨下来,再填还。”
此刻师爷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扒拉着算盘,没一会汗都下来了,“大人,一共一百五十两。”
“偌大府衙,就只有这些?你再好好算算,是不是漏了什么?”
桑县令知道鲲线贫苦,自已一上任就接了一个烂摊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衙门的账上就只有一百五十两纹银。
师爷说错不了,他都算三遍的,这一穷二白的,也没啥遗漏的。
“大人,这还没给衙役开例钱呢,要不比这还少……”
师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差说这一百五十纹里也有他的一份。
桑县令为很是无奈,“我这些年为官,倒是赞了些银子,可若要修砌全部屋舍,却远远不够。”
桑县令拿出他早就揣在怀里的三百两银票,这可是他为官数载,他和妻子攒下的所有家当。
三百两修个几间房屋是够的,修县上所有百姓的房屋远远不够。
几日相处下来,容怀仲能够看出来,桑县令是一位为百姓办事的好官,他也是百姓父母官,见金国还有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之地,自然也是心痛。
“本官夫人是商人,本官到是可先将这银两垫上,待--------------/依一y?华/我修书一封,让管家送来,该比户部要快上许多,许能赶在除夕前,让百姓住上暖房。”
桑县令一听,这可太好了,结果他还没等乐呵,便听“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