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芯羽眼珠子一转,看了眼坐在旁边假装自己是石雕的陆怀,压低声音道:“你真舍得?那可是你父母的心血。”
“他们的骨肉都一把黄沙一把土了,只留一个苟延残喘的天瑞做象征去缅怀和悼念,这种情感无意义。”
“对你来说什么都没意义。”詹芯羽有点气恼地看着他,“你该走出来了,瞿北。为什么宁愿蹲在原地,也不愿意多看你脚下的康庄大道一眼?只要你想,你可以把天瑞捞起来,你可以成为摄影师、画家,你可以继续写词,做你最想做的事。”
詹芯羽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哪怕选择任何一种活法,都胜于瞿北如今的人生。
瞿北面无表情道:“可我不想。”
詹芯羽红唇微张,还欲再说些什么,瞿北截口打断她:“到此为止。”
詹芯羽撅了撅嘴,不再说话。
“陆怀,你把我的木箱拿过来。”
陆怀照做。
瞿北打开木箱,在那副半成品上又开始落笔。陆怀凑过去看,半透明的色彩重叠相融,混色干净而自然——紫灰色的云彩中有玫瑰金色的光芒乍现,颇为平静的海面上有一叶小小的扁舟,扁舟上有染上暮色的散落的白玫瑰,远处灯塔上有海鸟将息。
“卖手吗瞿老板?”陆怀惊羡道,“你是专业学过吗?这也太牛了吧?”
“自学的。”瞿北露出一个少见多怪的表情:“这个画的很一般,我一年多没动笔了,手有点生,这张也就骗骗外行人。”
陆怀:“你这句话和‘随便考个交大’是一个性质,大神装渣,专打击我们这些庸人。”
瞿北把留白胶和水胶带撕了,然后把画递给陆怀:“送你,算是那只兔子的回礼。”
陆怀微微一愣,没接。
“快拿呀,别矜持了,我们瞿大师八百年画不了一副画,画完一副指不定要多久才能对画画提起兴趣。”詹芯羽调侃道,“画一次歇半年,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稳住这个水平的。”
“那,谢谢。”陆怀受宠若惊地用双手接过那张画纸,“我那破兔子和你的画……操,怪不好意思的。”
瞿北:“那还我,我送给詹芯羽。”
陆怀连忙把那副画往怀里一揣,宝贝道:“不,我是说我怪好意思的!”
傍晚。
瞿北和陆少杨躺在楼下院子里的摇椅上,两人一人一把大蒲扇,连摇扇子的频率都很一致。
陆怀给两人递了一杯杨梅汁,笑道:“瞿北,你怎么也跟个老头子一样?”
没等瞿北开口,陆少杨抢先答道:“人家是懂得享受,现在生活步调这么快,你的心要沉下来,不骄不躁,才能获得一种心灵的恬静——是吧,年轻人?”
瞿北很不给面子:“不,摇快了手酸,还会更热。”
陆少杨:“……”
陆怀:“哈哈哈哈哈。”
“陆怀,陪我下局象棋吧,最近你大姨公生病住院,都没人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对手。”陆少杨起身,往葡萄藤下的石椅上一坐,接着冲陆怀挥了挥手,“快点。”
陆怀面露难色:“饭快做好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够了,就咱俩打一局。”陆老头子自信道,“你都不够我打五分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