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北本来也没睡熟,被他这么一碰,顿时就醒透了。
“难受吗?”陆怀问。
“难受。”
陆怀不知道哪来的脾气,音量顿时提高了八个度:“烧成这样能不难受吗?我要不叫你,你是不是还一声不吭继续睡?”
“……”瞿北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飘,不明白这人莫名其妙在凶什么。
“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买药。”陆怀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大概是觉得一层棉被不够,陆怀把自己的那床被子也摊开,铺到了瞿北身上。
瞿北只觉得整个人被压得严严实实,然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并没有给他传达要开口表示不满的信息。他半睁着眼,眼神有点迷离。
陆怀趁火打劫,伸手若无其事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一脸镇定地走了。
陆怀一边下楼,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揉过瞿北头发的手掌心麻痒麻痒的。
他站在楼下大水缸旁,飞快地洗了把脸,然后穿上陆老头的拖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向药店,买完药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冲了回来。
他家楼下的民房里探出一个脑袋,操着一口土生土长的本地话:“内侄孙,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陆怀也用本地话应道。
“什么事这么急阿?大清早的,啧,脸上凉席印还没消呢。”
陆怀不欲与她多聊,于是随口回道:“家里小孩发烧了,我给他买药回来了——就不多聊了,小孩等着药呢。”
“行行,快走吧。”看陆怀跑了,她才关了窗,嘀咕道:“小孩?今年陆河和陆瑶也回来了吗?”
陆怀一进门,就听见老头子和老太太在那一句两句地吵嘴,大致内容为今天陆老头的拖鞋又去了哪里?
“我昨晚就脱在门口,我自己记得!肯定又是你给收拾没了,上次我的白背心就是你给洗没的。”
“我给洗没的?明明是你自己没收好,我收衣服的时候明明看见它了。别什么都赖在我身上,你对我不满意你自己洗衣服去!”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老太太截口道:“我不讲道理?村口黄寡妇善解人意,她特别讲道理,你和她过去阿!”
“说了多少次了,我对她没那意思。”
……
罪魁祸首陆怀趿着拖鞋,走到两人面前,把鞋脱了踩进去:“您两老别吵了,鞋是我刚刚出门太急,随脚就穿走了。”
“去哪阿,一大早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勤快。”
“没,瞿北发烧了,就可能昨晚,我俩往海水里一泡,上来后又湿着在海上吹了半小时。”陆怀一边往小奶锅里装水,一边道。
老太太一拍他的手,冷声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二十六这年不能乱走动,这回是你朋友给你平摊了厄运……”
“欸好好好我知道了。”陆怀把小奶锅往煤气灶上一放,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我最近打算随瞿北一起信马克思了,不好搞这些封建迷信的。”
“啥玩意,什么谁克马?”老太太拍了拍陆怀的后背,“什么封建迷信,你不尊敬菩萨,菩萨是不会保佑你的……”
“行行行,知道了。”陆怀从柜子里找出一把体温计,然后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