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瓜地为贼被关锁 菜园行窃引风波

秋梳梦 陕西冀成 3775 字 11个月前

满念一朝自用便,谁知苦心化泡影。

义忠、得绩等人见状,自知程波难再出门,遂各自散去。

却说在这河口上游约三里处有一村庄,村中不足三十户人家。因这村里人大都姓白,村子又面对弧形的河流,这村遂唤作白庄湾。河流的南端是几十米高的丘陵土山,丘陵上盘旋着数条羊肠小道。村庄的前方是大片土地,靠河堤的滩上是一片片芦苇,河流两岸长着粗壮的树木和笔直的穿天杨。每到春夏秋三个季节,这里景色宜人,空气鲜润,一些清闲的,谈情说爱的,不是蹲在河堤边垂钓,就是依偎在树阴下卿卿我我。还有一些少男少女,有攀上高处撸榆叶的,有挽起裤腿、光着脊背在河中摸蟹捉鱼的,也有在河滩上劳作的、看书的——

这白庄湾村有部分田地在河湾处,多数农田都在村后北端山丘上。那时因矿区扩建多了施工单位,村里不少田地被征购,村民们除种少量夏秋作物外,主要靠种菜和搞副业维持生计。这年,村里人在村后一块约十亩的田地里点了甜瓜和大西瓜。时光飞快,不到半月时间,外地的西瓜已陆续在矿区上市,白庄湾的瓜也即将成熟。

一日,程波、得绩、建功、义忠兄弟以及前文中提及的贵安等人在芦苇滩中玩至过午。几人感觉腹中饥饿,准备归家。按正常路线,走河道一者较近,二者河口街上热闹又可顺便做事。可今日的义忠和那贵安不知为何直嚷着要翻越白庄湾归家。几人无法,只得翻过村庄,来到一平坦处。就在这时,迎面行来一位约三十岁的中年妇女。但见她面色黑红,满头热汗,怀中抱个两三岁的男孩。这孩子两只小手掬着个甜瓜,一张小嘴沾满了瓜瓤。一阵微风吹过,甘香扑面,令人馋意顿生,几人不由想起前方就是瓜园。见那妇人远去,程波几人会意一视,就齐齐向那瓜园张望。时正值未末申初之时,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地冒着热气,一米多高的玉米被晒得垂下了头,卷着叶子。一条东西相通的路面上不见一个行人,梯形的瓜地里搭着个不甚大的瓜棚。细瞅瓜棚下,一张简朴的单人床上坐着位穿针引线纳着鞋垫的妇女。床一旁,在条长木凳上坐着个左手端白瓷碗,右手用筷子挑吃面条的汉子。再看瓜园内,有大如拳头的甜瓜,有篮球大小的黑皮和白皮西瓜。见四下无人,程波与几人凑在一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了一番,留下义承望风,然后几人便猫腰沿着地堰向瓜棚另一方而去。

来至僻静处,几人选一较低地形,搭起人梯,分别进了瓜地。半尺来高的瓜秧,遮挡着几人卧倒的身子,极是隐秘。时间不大,义忠、建功将四个白皮西瓜滚至地堰,由程波在下面接应,待到得绩、贵安将西瓜滚到地头时,已见程波将一个西瓜打烂,正一手端着一块在啃吃。“你俩快尝尝,这瓜可甜了!”见程波将瓜递上,得绩、贵安并不推辞。也是小孩粗心大意,饥渴难耐的缘故,那义忠、建功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瓜园内,竟狠劲用脚将西瓜踏烂,在瓜地中大吃起来。

俗话说:“小心无大错,大意失荆州。”若是程波几人将西瓜递至堰下,寻一隐蔽处,兴许无事。可几人贪吃心切,一时疏忽,竟然出了乱子。正当贵安将另一个西瓜用脚踏烂时,忽然远处传来“哎呀,有人来了”的叫声,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吼:“有偷瓜的,不要让狗日的跑了,抓住他们!”程波几人不由一惊,闪目向声处张望,只见一大汉手持铁锹,边骂边向几人追来。“快跳,快跳,别让他们给抓住了!”虽是几人跳堰拼命奔跑,但为时已晚,那持锹大汉甩开流星大步专追最前面的程波。终是程波几人身小腿短,时间不大,那大汉竟将几人拿住,此时地里相继赶来几人。程波几人自知难以脱身,只得乖乖随大汉向瓜棚而去。这正是:纵有雏燕飞跃技,难脱老鹰闪电追。

被推搡到瓜蓬下,程波偷眼环视人群,内中单单不见义承,不由暗自埋怨义承放哨不力,又自己逃走。原来这持锹大汉是白庄湾的生产队长,只因瓜地属队上集体所有,瓜又临近开园,队长断不了常来瓜园瞧瞧看看。方才,当他行至瓜地,抬头忽见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瞧,见几个小孩正吃力地搬着西瓜往地堰下传递。为防几人逃脱,他猫腰向几人靠近。再说躲在暗处观望的义承,初时还屏气四顾,心跳不安。后因时长,又见程波几人竟在瓜地中吃将起来,看得口馋,于是把放哨的事就疏忽了。待看见持锹大汉猫腰来追赶时,已是来不及报信了,不由地就喊出了“哎呀,有人来了”,便急忙掉头向家中一路狂奔而去。

这里程波五人垂头正等着被如何处理,忽听那大汉骂骂咧咧向五人说道:“你们这群小贼,家里是不是河口的?现在就把你家大人的名字说出来!”被这一问,程波先是一惊,扭面再看义忠等人时,有两腿颤抖的,有面色蜡白的,都齐齐用胆怯的目光瞅着程波。唯有那贵安怕得出奇,已是流出眼泪哭泣起来。“说不说,再不吭气就把你们几个捆起来!”先前在瓜棚下吃面条的中年人向程波几人逼问道。见几人仍是不语,那大汉一时火起,伸手将程波小辫子抓住。“就你跑得快,你先说,你家住在哪里?你爸叫啥名字?”

自知难再混过,程波强忍着疼痛,瞪着一双溜圆的眼,小嘴一撅道:“俺家住在矿上,俺爹的名字不知道,只听别人喊俺爹叫老程。”几句话,令在场的人不由咧嘴而笑。见问不出个眉目,那大汉恼火地将捡来的烂瓜一指:“既然你们几个偷瓜吃,这些瓜你们连皮给我一块吃了。”

“吃就吃!”那程波脖子一横,竟捧起一块沾着泥巴的西瓜啃吃起来。

“白队长,叫我说,干脆放上一个娃,回家给他们的大人报信。剩下的带到队上先关起来,等他们的大人赔了钱,咱们再放人!”坐在床上的女人向大汉建议道。“对,应该见见他们的大人,让好好管教管教。不然,他们还会来偷瓜搞破坏。”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道。见众人意见一致,那位被称为队长的大汉指着缩成一团、泪水汪汪的贵安说道:“你回家向他们的父母报信,就说这几个已经被绑了起来,让到白庄村来领人!”

花开两朵,先表一枝。却说义承急急如漏网之鱼,回身见无人追赶,他不敢再去打探消息,只得怏怏回家。心思偷瓜之事绝不能告诉父母,他怕父母知道后自己被训斥甚至挨打,还怕哥哥埋怨以后甚至揍他。当父母问至哥哥义忠时,义承佯作不知。再说那贵安侥幸被放,心中沾沾自喜,一路上盘算着把这消息先告诉谁家。还未到家,母亲吝二妮就迎出大门。“我的小祖宗,你干啥去了?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出门看,都快把人给急死了。”吝二妮把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的饭端到桌子旁让儿子吃。“给妈说你出门那么长时间干啥了?”见儿子吃饱把碗筷推在一边,吝二妮笑脸问着儿子。

“妈,程波领着义忠、毛孩几个到瓜园偷瓜被白庄湾的人逮住了,白庄湾的队长让我给程波他们几个的家长报信。妈,你说这事我咋说?又给谁家先说?”到了此时,贵安才编着谎话把程波几人偷瓜被抓的事情告诉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