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同学们张着嘴，音高音低发出不准确的声音，程波觉得甚为有趣。他这边瞅瞅，那边看看，面上泛起喜悦之情。同桌谢秋花正读得上劲，忽被程波无意撞了一下，却见程波像无事人一样她一气之下，竟将程波占自己桌子的右肘用力一推，瞪大两眼嘟囔道：“你不学习少影响别人，不要占我的地方。”那程波被推，正欲抢白，忽听育才老师大声说道：“谢秋花，你嘟囔啥，要是不愿意学了，出去。”被训斥的谢秋花自觉委屈，她看看程波，又看看老师，泪水刹那间溢满眼眶。
正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程波到学校不觉一月有余，虽多次被老师指责批评，侥幸无甚乱子。时正值春尽夏来，一场雨过，杨柳又换新装，显得翠绿喜人。天气变热，人们开始减衣穿单。可如今的程波却有一事犯难，竟连日嚷叫着不愿到校。多亏绿叶好言相劝，才未使他辍学。原来，程波脑后那根尾巴先时因帽子遮掩，学生们不易发觉，如今天气炎热，稍不留意，尾巴就露在外面，被学生们说东道西，感觉甚是自卑。
一日，程波在操场上有滋有味地观看高年级学生打篮球。运动员娴熟的上篮姿势，精准的投篮和你争我夺的场面，挑动程波兴致，由不得将头上黄帽卸下。就在程波得意观赏之时，忽觉得有人在身后抓摸自己头上的尾巴。未待转身，身后人已将右腿翘上自己脊背，口中吆喝着驱赶牲口的讥笑声。俗话说，趁热打铁，趁火打劫。也是青少年爱打哄哄凑热闹的原因，这样一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好事的也凑上前去。众人你争他挤，程波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见程波喘着大气，骑在程波肩上的少年边松开手边诡秘地向程波说道：“你还挺有劲的，今天不让你驮了，以后你还当我的马吧。”此时，程波才回过神来，只见面前是位猴腮歪脖子少年。程波本欲叫骂，因见歪脖少年高出自己一头，又有几人相伴，只好忍气吞声。这正是：檐下低头缘无奈，火上飞蛾要伤身。有诗为证，诗曰：
无辜受欺遭众贬，程波今朝气肚圆。
常言恩怨终有报，只是来早与来晚。
一日，程波忽见家中煤块旁放着一把没了木柄的菜刀，他两眼盯着菜刀，脑海不由浮现起歪脖骑在自己身上以及被众人讥笑的情景。他气愤地骂了一声：“妈个屁，你要再敢骑一次试试，我让你个熊尝尝这刀的味道！”见院内无人，他急急来到一沙石旁，一手扶刀，一手用砖块砸着卷起的刀刃。随后又端来半盆水，一边撩拨着水，一边在砂石上磨着黄锈的刀。因怕姐姐撞见，见刀比先前明亮，便将湿刀在膝盖上擦拭之后，装入书包。自这日为始，程波上校不离破刀，凡遇高年级学生欺负，就握刀在手，使一些少年惧怕，背后给程波起个绰号——“程拼命”。看官，在下絮絮叨叨只叙些闲事，并未提及程波学业功课如何。正是：欲知书文先提要，构画物形在轮廓。
听在下详细说来：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程波入学许久，惹些是非，那育才老师并非不知晓，只是有个原因在内。原来育才老师见程波人小个矮、穿戴不整，经打探才知程波幼小丧母，不由联想到自己小时无母缺少疼爱的诸多难处，遂对程波产生怜悯之情，心里就对程波的要求放松了许多。几次被育才饶过，程波也学得乖巧听话，每逢育才老师上课，就端坐恭听，布置的作业也能按时去完成。见程波学习上进，育才更加喜欢。当别人说到程波不规矩时，育才总是以大化小，以小化了。
一日早课未下，算术老师吕喜云匆匆闯进育才房间。只见她喘着大气，额角上滴着汗水，面带怒色地向育才老师说道：“严老师，快去管管你那位霸道学生吧，他要杀人哩。”
“杀啥人，到底咋回事？”见育才吃惊地盯着自己，喜云长吁了一口气，遂说起刚刚发生的事：这早是喜云老师的算术课，发过批阅后的作业本，喜云批评着个别学生做题不认真、答题出错的事。当见程波埋头做着小动作不听自己讲话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遂大声叫着程波的名字，命令程波站立。然后将两本作业高高举起，边在走道上转动，边大声向同学们说道：“大家看看这两本作业是不是照着抄的？”同学们探头细看，两作业本上全打着红叉叉，答题字迹虽然不同，可末尾的等数却一模一样。这时又听喜云老师讽刺道：“想省事，怕动脑筋也不会找人，找个学习差的去抄，这下原形暴露了。”说罢，她将目光扫向程波、谢秋花，大声追问道：“谢秋花，是不是程波抄你的作业？”突如其来的一声喝问，早已心虚的谢秋花不由打了个寒噤，以胆怯的眼神看着喜云老师，又看看程波。
“你说呀，程波是不是抄你的？”
被老师追问，谢秋花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让他抄，他拿刀吓唬我。”
短处被揭，程波恼羞成怒，狠狠瞪了谢秋花一眼，嘴里嘟囔着听不真的骂语。
见程波蛮横撒野，喜云不由火起，几步跨至程波面前，手指着程波问道：“谢秋花说你拿刀威胁她，刀在哪里？”被逼问的程波挺着脖颈只不作声。
“问你话你咋不吭气，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喜云边说边将程波胸脯一推，正巧程波的后脑磕在身后桌棱上。这下可疼坏了程波，他双手捂头，瞪着一双含满泪水的眼向喜云嚷道：“我没抄她题，也没拿刀吓她，你推我干啥？”
不听则已，一听这话，喜云那张脸顿时由红转青。她伸手将程波衣领抓住，边往外拉边大声吼道：“今天我不但推你，还要让你滚出这个教室，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