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田遇时道:“我朝文臣之首,自是那陆柄权陆丞相,他的大儿子陆云鹤原做王夫,所以权势熏天,可现在他的靠山不在了,他又急于想扶幼子云迥上位,可急切间哪里能夠呢;如今朝上,就是咱俩的爹商量着办,惜泪还这么胆小,实在没道理。”
崇惜泪闪秀目瞥了小田一眼,“小田慎言!常言道高处不胜寒,咱俩身为崇、田两家子弟,更应该处事检点。更何况你我还没正式授职入仕,正是最险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惜泪和小田正说着,却见寒玉直直瞧着台上,说书的,也正讲瑕玉的旧事。寒玉叹道:“都说那瑕玉可惜,果真好人没好报!哎!”
惜泪抚了寒玉的背,柔声劝道:“玉儿,说书的话信不得。那腾龙的瑕玉爷只在位三年不到就被异母弟赶下去,他那是还没来得及变坏。若是再给他个十年、八年,等他在上头练得机心深沉了,不定如何呢!”
“哥……你们男人心肠硬啊……”寒玉发了一阵感叹,忽然深眸朝惜泪的腰间看过来,任性嚷道:“哥,你说你腰间那块白玉莲花佩,分明是女子用的。娘为何只给了你,我却没有呢我不管,今日你就给了我,我便信你是真心疼妹妹,若你再不给我,那你不心疼妹妹,那…那你就是做上状元就变坏了!小田哥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要这个劳什子做什么人家看上了多时,他扣着不给,实在小气!”
惜泪无奈,轻声细语:“不是!玉儿,不是哥不给你。娘对哥说过,说这个不是一般的玉,是传家宝……”
小田“噗”的一声笑出来,接口道:“小玉姑奶奶,这是你哥以后给你嫂子的!你眼馋什么,没你份儿!”
寒玉嗔道:“你俩总是一鼻孔出气,说什么瑕玉日子久了会变坏,我看啊,你俩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可就变了,都欺负我了!”
“惜泪,你家这个姑奶奶又不乐意了,你快赔个不是吧。要不然,我们可能走不出这六福书场啰。”
“算了!”惜泪柔声哄她道:“玉儿别恼!哥疼你,只要哥有的,什么都肯给你!拿去吧!”
“真的我就知道我哥疼我!”
“快吃吧。吃完了我得赶快回去见爹……”
“巧了,我爹也说要我见他,他老哥俩又有什么事儿啊。”
且说三人各回本家,崇奇在夫人房中见了惜泪,虽是为儿子高兴,终不肯露在脸上,只淡淡含笑道:“今你既中了的,在外头疯玩一时也就罢了,待会儿在书楼等我,爹有话跟你说。”
崇夫人戚氏拉了惜泪的手道:“娘一向知道儿子可以,这回又没猜错。惜泪,只是以后,定要多多罩着你这野妹妹,免得她抛头露面闯出祸来。”
寒玉脸微微一红,“娘,你这么说折煞玉儿,我惹什么祸啦!”
惜泪闲闲笑了一笑,“娘放心,倘若她惹了祸,小田早替她扛了!还轮不上孩儿担心!”
崇夫人道:“你们既在外头吃好了,玉儿你就在此陪娘一会儿,惜泪,早些去你爹书房,他这个老古板平素就是暴脾气,去晚了,仔细他又说你。”
惜泪应了一声,快步离了戚氏房中,来到崇奇平素理事的书楼所在。
崇奇见了惜泪,见孩儿这般出息,心里高兴是有的,惜泪见了崇奇呢因崇将军一向是个严父,惜泪也有些拘谨,唤了一声“爹”,便恭身立在书案旁不言语了。
崇奇正在看兵书,只抬眼瞧了惜泪一眼,道:“一到外头就欢脱的跟那猴精一般,怎的一见爹,脸一红,就和蔫了一样”
惜泪道:“孩儿知道爹忙着,不敢造次。”
崇奇道:“儿子,是不是从小管你太严,把你管怕了,也管呆了不成在爹面前如此不怕,赶明儿见了国主可不许如此。”
惜泪听了这话,也放松不少,随口道:“没有!孩儿今日已在殿上见过我主,我见她时,可威武的很呢!”
崇奇轻轻搁了书,站起身来抚了惜泪的肩,温言道:“儿子,方才你没回家时,国主有谕,请你与今科武榜眼、武探花三日后在拥香殿演武献艺,由主上亲自品评,而后授与实职。为父替你想过了,那武探花周公子呢,原是寒族出身,武艺呢,也远逊于你,不在话下;只是那个榜眼,泪儿!那个榜眼是陆丞相的小儿子,陆相长子贵为王夫,已然薨逝,现在陆相爱惜幼子,有如眼睛,我们家可犯不着开罪于他。若国主没说对练,一切好说,可一旦你俩对上,你可千万…要有分寸!”
“爹!那个榜眼陆云迥,十分奇怪,儿子在考场上见到的人和后来上殿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爹……”惜泪压了怒意,柔声道:“学子考个功名不容易,既考上了,怎么能弄虚作假呢?这欺人欺天骗祖宗的事儿,儿子托病不干了!”
崇将军抬手敲了惜泪一下,“你这孩子,三天不打你,就又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现在崇、田、陆三家掌理朝廷,关系正是微妙。人家想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你倒好,想撂挑子不干了!告诉你说,据我所知,杨公子武艺尚可。你只需乖乖的给他点面子,应付过去就行了。要是你死活不肯听话,我们家可能就要惹祸了!与其以后全家跟着你倒霉,还不如现在就让为父的揍死你呢!”
惜泪抓了老将军的手,嬉笑道:“哎,爹!您别动手!仔细追我折了您的腰板!您不是常说,我跟寒玉,是您老来开花结果,是命根子呢!打折你的命根子,哪儿再长一根去再说了,儿子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何时不听爹的话了您放心,到时候我给他留着面子就好了。”
崇将军心满意足,轻拍惜泪手背笑道:“一张油嘴子,就能哄爹高兴。不过我也知道,我这个儿子一向省父母的心,是从不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