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就走么?我早饭还没吃完呢。”
孙悦摇头道:“还是赶紧走吧,我怕一会我老师来逮我,魏相公最近闲的没事,看我成天野在外面不务正业正来气呢,说不准啥时候就来咱家家访,我好不容易有点理由偷一偷懒。”
如今的孙悦,平常跟魏仁浦接触的要更多一些,一来是因为范质和王溥都相对更忙一点,王溥要编纂唐会要,时间相对没那么充裕,范质则要修订一些礼乐典章之类的东西,而且身体也不太好还病了,赵匡胤要修大宋律,虽说明面上跟他没半点关系,但傻子都知道这玩意跟他所主持修正的周律是一脉相承下来的,几乎就是换了个皮,狗屁倒灶的事总去找他。
这二来么,则是相对来说,魏仁浦所教导的东西对孙悦来说也更有用一些,经史和刑律的基础学的差不多了之后,剩下的则更多是务虚的东西,反倒是魏仁辅一身在枢密院打磨出来的兵法,越学越感觉里面浩如烟海的学问。
说到底,北宋初年还是个铁与血的世界,他一介文人也不指着带兵打仗了,但将来去枢密院发挥一下余热,当个坐镇大后方光动嘴皮子的参谋还是兴趣很大的。
嗯,如今他跟魏仁浦混的已经相当熟了,熟到了有恰当理由都敢逃课的地步了,当然,国子监那边,有没有恰当理由他都是不怎么上课的。
说实话,魏仁浦那种到哪都板着脸一身正气的人其实并不是特别受待见的,比如老方这种半混子的职业就不怎么愿意跟他打交道,一听说魏仁浦一会可能要来,连忙拐带着孙悦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俩人看见老曹还在被张氏指着鼻子痛骂,估计这事三天两天之内算是过不去了,老曹不无仇恨地瞪了罪魁祸首的老方一眼,看得老方嘿嘿直乐,一点也不怕这老曹恼羞成怒的急眼什么的。
孙悦看着这对活宝夫妻,一时间也是有些莞尔,魏伟带来的阴郁冲淡了不少。
不管这世道怎样,事业怎样,钱多钱少又有什么打紧的,只要这些家人们都在,都能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这天底下也就没多大的事了。
一出门口,发现曹母正在摇椅上迷迷糊糊地晒着太阳睡着了,孙悦还特意回屋取来个毯子给她盖上,怕他着了凉。
“你要在我们赌场里放高利贷?”
蹭的一下,孙悦便站了起来,变了脸色。
魏伟看起来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魏掌柜,我们家赌场不放贷,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们自己也是绝不碰这根线的。”
魏伟笑眯眯地道:“这是何必呢,干嘛要跟钱过意不去,这开赌场的,哪有不捞偏门的道理。”
“魏公子不必再说了,您若是对其他生意感兴趣,大家可以一同发财,我们也愿意跟魏公子这样的能人交朋友,但此事却是绝无可能。”
魏伟又看向了老方:“方大哥也是这个意思?要知道,魏某人对朋友,向来都是极好的,开封城中,不愿意跟魏某做朋友的人,可是不多啊。”
老方笑笑道:“这确实也是我的意思,赌场输赢,乃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这买卖虽不如何光彩,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印子钱却是要沾血的,我老方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却也自认是一条汉子,这事,确实是没的商量。”
孙悦一喜,脱口而出道:“方伯伯好样的。”
魏伟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红一块紫一块,阴沉道:“两位拒绝的如此干脆,难道就不需要等孙掌柜回来问问他的意见么?”
“不必了,我的爹我了解,印子钱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松这个口的,魏掌柜若是还想当朋友,我们自然愿意高攀,若是想当敌人,有什么招我们接着便是了。”
魏伟闻言,低沉着脸沉默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道:“小郎君说话好冲的火气,这是做什么,买卖么,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难道还能强买强卖不成?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做不成合伙的兄弟,还可以做朋友么,就像你说的,这往后啊,咱们可以合作的地方还多得是,既然你们有这样的原则,那这买卖不谈也就是了,哪能结仇家呢,既然如此,那魏某就先行告辞了,等孙掌柜回来了,别忘了请我喝酒啊,我对孙掌柜可是神交已久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