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煊噎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就因为两个外人的事儿,她就随口以嫁与他之事为要胁?莫非在她心里,她成他的妻的事儿还不及杜氏与湛烨和离来得重要?
湛莲不甘势弱地与湛煊对视。眼前这个三哥哥好像已不是从前那个对她千疼百宠的三哥哥,他压根不理会她的伤心,独断专行地要纳妃生子,不愿她生下他们的皇儿,现在就连平南王如此欺侮阿香,他也帮着平南王说话。
湛莲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三哥哥变了,亦或是她贪心了?三哥哥说爱她,说离不开她,可他真的对她是夫妻之情么,是否他只是将兄妹之情当作了夫妻之情,他要她陪着他,心里头的爱侣却不是她?
也许是陈墨,也许是旁人。也许是将来替他生下皇子的陌生女子。
湛莲的心钝钝地疼,她亟待从湛煊嘴里听得一句承诺,说他并不赞同平南王的做法,说他不会纳妾伤她的心,只愿心爱的皇后为他生下子嗣。
那才是她心目中的三哥哥。
可是眼前的男儿叫她失望透顶。
“朕说了莫要管他们的家事,你为甚总不听话?还拿着咱们大婚之事来要胁朕,难不成朕不答应了你,你就真不嫁给朕了?”湛煊厉声道。
湛莲咬唇,生硬吐出两个字,“正是。”
湛煊怒极反笑,好,好,横竖她抓了时机就拿皇后之位说事儿,说到底就是不愿嫁给他,难怪她迟迟不肯定下日子,原就从未放在心上。一而再,再而三!
湛煊下颚紧绷,额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吃人一般。
湛莲见他对她竟如此凶神恶煞,更是心灰意冷。
二人无声僵持许久,湛煊拂袖而去。
湛煊转身刹那,湛莲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了。
杜谷香一直站在偏室,以恐召见,隐隐听了二人争执之声,心焦不已,婢子赶进来说要送驾,她忙不迭地快步而出,却只见一脸怒容的明德帝迅速消失在院外。
杜谷香折回主厅,焦急对着烛光下仍显苍白脸色的湛莲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莫为了我惹天家生气,这不值得。”
“为甚?”
“他是你心爱的三哥哥呀!”
湛莲晶眸含泪,生生忍住了。
“他不是。”半晌,她轻声道。
隔日湛莲受召进宫拜见母妃。
淑静太妃自是不知昨夜争执,见了她一如往时和善。
“听说你前儿生病了,现下可好些了?”
“多谢娘娘挂记,我吃了几帖苦药,已经好了。”
“唉,你莫嫌药苦,良药苦口,这话假不了。”淑静太妃瞅瞅她的脸色,眉头微蹙,“我瞧你脸色仍差,唇儿上都没甚血色,是不是还未曾大好?”
湛莲轻摇臻首,垂眸道:“是冷着了。”
“那你出门就该再多穿些,”太妃叫洪姑姑再送两个火盆上来,一面还说道,“自永乐走后,我只要瞧见谁人身子不适,我一颗心就七上八下。”
湛莲头垂得更低了。
待人送来火盆子,太妃又命洪姑姑拿来一个小银盒给湛莲,湛莲打开一看,是一盒子药香扑鼻的小药丸。
“这是太医院为我秘制的养心丸,我时常体虚心闷,吃一颗这药便松方许多,因此叫人多配了些,你拿回去吃,若是好了,再来我这里拿。”
“多谢娘娘。”湛莲一闻,满鼻全是熟悉的药味,想来是养气补血之物,她不忍拂母妃好意,惟有放进袖中。
淑静太妃见她放好,点了点头。殿内沉默须臾,太妃又犹豫开口,“你与天家……”
“娘娘放心,我绝不会成为大梁皇后。”湛莲截得异常干脆。
顺安放在太妃身边的人偷偷将此事告诉了顺安,顺安又赶紧地一五一十禀告了主子。
湛煊正在射箭,闻言一箭射穿冰柱。
翌日,一道封后圣旨蓦然昭告天下。
全氏四女全雅怜贤良淑德,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钦此!
湛莲自顺安公公嘴里听得圣旨,娇颜无一分喜色。顺安见状小心翼翼与她道喜。
湛莲却兀自从脖子上取下一样东西,放进双手捧着圣旨的顺安掌中。
不多时,小太监快马加鞭地把东西送进了皇宫,明德帝正在乾坤宫心神不宁地等着消息,一听回来了人大步流星地迎了出去。小太监心惊胆跳地将以丝帕包裹的东西呈献天子。
湛煊一看清那什物,倒退一步心胆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