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是铁了心求我的。”
“唉,她这是将婚事当儿戏么?当初她求着你要了朕的赐婚圣旨,这会儿又求着你向朕讨和离旨意,未免荒唐。”
湛莲道:“哥哥这话错了,倘若女儿家在夫家过得幸福美满,哪个傻子还愿意和离遭人耻笑?”
“她有什么不满?她贵为平南郡王妃,享尽荣华富贵,虽不及你,却也少有妇人可及了。”
“她不愿见平南王纳妾。”
“这便更荒唐了,男子纳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她作为正妻理应包容才是,为何不愿?”
湛莲的心紧了一紧,她抿了抿唇,“……就是不情愿。”对,就是不情愿。她不情愿三哥哥纳陈墨为妃,不情愿三哥哥再纳别的女子。
湛煊笑笑,“她不情愿,你该多多开导她才是。”
湛莲脱口而出,“我也不情愿。”
不情愿还能笑着叫去找别的妃子?湛煊只道是湛莲为了杜谷香,哄着他玩的。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但她与平南郡王成婚两年无后,若一直无出,往后怎能在郡王府立足?郡王纳几个妾室,倘若生下子嗣,她再将其抱养过去,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
“莲花儿,朕也想过了,待你成了皇后,往后陈墨亦或其他妃子有了子嗣,朕便都将他们过继到你的名下。”
湛莲本是想着好友之事,忽而听湛煊如同天外飞来一句,只觉浑身冰凉,“……我作了皇后,为甚要别人的孩子过继到我的名下?”
湛煊凝视着她笑道:“你身子骨太娇弱了,你又怕疼,朕担心你受不了生育之苦。”
“我就那般娇气,连你我的娃儿也不愿生?”他未免太小看了她。
“朕自是知道你愿意,只是你瞧这宫里头因难产而死的宫妃还少么?朕不愿你担这份惊险,你放心,别的皇子一出世,朕就将他抱过来,自小由你教养,定与亲子无异。”
湛烨与湛莲各怀心思,一个自诩已向明德帝掏了心窝,一个想趁机完成杜谷香的托付,二人皆同意进宫让湛煊解决此事。
于是湛莲又乘上马车,与平南王一前一后进了皇宫。
湛煊正在考太子学业,听他百步外一枝箭也射不中靶子,正欲发怒,听得康乐公主求见,惊讶她去而复返,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稍稍紧张一瞬,继而又听说平南王与她一同前来,便知是为了杜谷香的事儿。
宣人进了内殿,湛煊看二人皆有怒色,不免暗骂平南王。虽说他知他有苦衷,但他也告诫过他,最好自个儿与杜氏解决了,莫要将事儿往他身上推,这会儿倒好,还不是他与杜谷香来,竟然爽性将莲花儿招来了。
湛宇修依旨告退,临走时犹豫请示,说是仰慕陈墨博学,望拜女夫子门下。
湛煊摆摆手算是同意了。
湛莲耳根子又刺痒了一下。
湛煊叫人拿汤婆子端红枣姜茶来给湛莲暖身子,叫她往暖炕上坐了,又让平南王坐于下首。等宫婢们为湛莲准备好了什物,都端了姜茶来让她喝下了,湛煊才故作不知地开口,“康乐,你怎地与平南王这般凑巧,一齐往朕这儿来了?”
湛莲道:“我本就是从平南王府来的,是有一事不明,想来向陛下您讨个公道。”
湛煊看一眼座下眼角含怒的湛烨,笑问:“哦,是为何事?”
“我原是去王府拜访平南王府杜谷香,平南王却与我讲王妃患了风寒不能见客,我心道王妃素来与我交情极好,她生了病,我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探望,那怕是见上一面安慰几句也好。谁料平南王竟死活不让我去见她,我就觉着奇了怪了,不过小小风寒,哪里有不能见人的道理?平南王这分明是故意不叫我与王妃相见!”
湛烨道:“陛下,臣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康乐公主这样的客人!臣分明说王妃生病不宜见客,那自是臣这主人为客人着想,常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万一康乐公主在平南郡王府过了病,臣与王妃岂不都难辞其咎?臣一番好心,康乐公主却全然不听,一个劲儿说臣软禁了自家王妃,您说这……!”
湛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继而清清嗓子道:“康乐,你也是莽撞了,你身子本就娇弱,怎能去与病人见面?”
湛莲嫌哥哥这会儿犯了呆病,抬眼瞅着他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前儿才见了王妃,她还好得很,怎么一眨眼就病得下不了床了?这分明是平南王的托词罢了。”
“陛下,臣与郡王妃是结发夫妻,向来相敬如宾,臣哪里会咒自己王妃生病?况且康乐公主来看望王妃是一件好事,臣又为何阻挡?还望陛下明鉴。”
你这分明是眨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像模像样。湛煊在心头暗嘲湛烨,却不得不帮着他说话,“卿言之有理,康乐,朕以为是你多想了。”
湛莲这会儿听出来了,三哥哥是在帮平南王说话哪!她一跺脚,娇颜带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