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烨与湛莲各怀心思,一个自诩已向明德帝掏了心窝,一个想趁机完成杜谷香的托付,二人皆同意进宫让湛煊解决此事。
于是湛莲又乘上马车,与平南王一前一后进了皇宫。
湛煊正在考太子学业,听他百步外一枝箭也射不中靶子,正欲发怒,听得康乐公主求见,惊讶她去而复返,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稍稍紧张一瞬,继而又听说平南王与她一同前来,便知是为了杜谷香的事儿。
宣人进了内殿,湛煊看二人皆有怒色,不免暗骂平南王。虽说他知他有苦衷,但他也告诫过他,最好自个儿与杜氏解决了,莫要将事儿往他身上推,这会儿倒好,还不是他与杜谷香来,竟然爽性将莲花儿招来了。
湛宇修依旨告退,临走时犹豫请示,说是仰慕陈墨博学,望拜女夫子门下。
湛煊摆摆手算是同意了。
湛莲耳根子又刺痒了一下。
湛煊叫人拿汤婆子端红枣姜茶来给湛莲暖身子,叫她往暖炕上坐了,又让平南王坐于下首。等宫婢们为湛莲准备好了什物,都端了姜茶来让她喝下了,湛煊才故作不知地开口,“康乐,你怎地与平南王这般凑巧,一齐往朕这儿来了?”
湛莲道:“我本就是从平南王府来的,是有一事不明,想来向陛下您讨个公道。”
湛煊看一眼座下眼角含怒的湛烨,笑问:“哦,是为何事?”
“我原是去王府拜访平南王府杜谷香,平南王却与我讲王妃患了风寒不能见客,我心道王妃素来与我交情极好,她生了病,我于情于理也该去探望探望,那怕是见上一面安慰几句也好。谁料平南王竟死活不让我去见她,我就觉着奇了怪了,不过小小风寒,哪里有不能见人的道理?平南王这分明是故意不叫我与王妃相见!”
湛烨道:“陛下,臣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康乐公主这样的客人!臣分明说王妃生病不宜见客,那自是臣这主人为客人着想,常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万一康乐公主在平南郡王府过了病,臣与王妃岂不都难辞其咎?臣一番好心,康乐公主却全然不听,一个劲儿说臣软禁了自家王妃,您说这……!”
湛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继而清清嗓子道:“康乐,你也是莽撞了,你身子本就娇弱,怎能去与病人见面?”
湛莲嫌哥哥这会儿犯了呆病,抬眼瞅着他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前儿才见了王妃,她还好得很,怎么一眨眼就病得下不了床了?这分明是平南王的托词罢了。”
“陛下,臣与郡王妃是结发夫妻,向来相敬如宾,臣哪里会咒自己王妃生病?况且康乐公主来看望王妃是一件好事,臣又为何阻挡?还望陛下明鉴。”
你这分明是眨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像模像样。湛煊在心头暗嘲湛烨,却不得不帮着他说话,“卿言之有理,康乐,朕以为是你多想了。”
湛莲这会儿听出来了,三哥哥是在帮平南王说话哪!她一跺脚,娇颜带怒,“陛下!”
湛煊忙转头粗声对湛烨道:“但平南郡王,你将康乐一番好意拒之门外,康乐说要见郡王妃,若实不能见,也当好言相劝,怎能惹得她怒气冲冲?你还不向康乐作个揖道个歉?明儿等王妃好了,也叫她亲自上门去赔礼!”
湛烨心中并不情愿,但见自家主子还未迎进门便开始惧内,只道康乐此人更是祸害。
“我才不稀罕他道歉。”湛莲见湛煊向着别人,自是更加生气。
湛煊柔声道:“朕知道你有气,朕定狠狠罚这不识好歹的平南郡王,让他下回再不敢挡你,今儿匆匆来回几趟,朕寻思着你也乏了,总不能又为了见王妃一面再去一趟平南王府罢?你只当看在朕的面上,这回便饶了郡王。”
说罢愣是叫湛烨与湛莲道了歉。
湛莲有气无出发,眼睁睁地看着平南王得意地大摇大摆而去,她将汤婆子怒掷案上,站起来叉腰怒目而视,“三哥哥!”
湛煊又暗骂一句湛烨,涎着笑上前,环了手就想抱她,湛莲正在气头上,哪里肯依,她后退一步,“三哥哥还抱我作甚,你如今胳膊朝外拐,总是向着外人了!”
“乖儿,你这是说哪里话,朕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
“那你方才为甚要帮着平南王说话?”
“朕哪里帮平南王说话?”
“你还装傻!”
“朕听郡王言语凿凿,怕是郡王妃果真生了病,否则他还欺君不成?”
“哥哥今儿怎么就呆傻了,平南王自是心中有鬼,才不叫我见阿香。”
“他有什么鬼?”
“他定是怕我帮阿香离开平南王府。三哥哥,阿香想与平南王和离。”
湛煊笑道:“莲花儿,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天底下哪里有不吵嘴的夫妻,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何苦去掺和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