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宁安溪

南安烟雨传 东方玄熙 1325 字 7个月前

南安王府剑阁

那少年拿着一柄古剑,坐在石凳上用绢布擦试着。那少年穿着腾蛟苏绣长袍,腰系赤血鸾凤佩。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满院的柳树,应了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轻风抚杨柳,那些柳枝仿佛像女子的衣带一般,又似那山海经中的刑天一般。柳树滋阴,招魂,百万军士的英魂就靠这些柳树来滋养,以前在镇南城就有个说法,说镇南城煞气太重,英魂太多,小鬼不敢来收魂招他们下阴间,便有了这满院的柳树来滋阴,让那些英魂长眠于地下,不受打扰。顺便也让那百万英魂庇佑这剑阁的现任主人。

那剑阁中的少年是谁?看那穿着与气质,谁敢在镇南城穿腾蛟袍,只有那宁冲虚之子宁安溪了。那古剑是那南诏的镇国之宝,名曰太虚。号称当年黄帝斩蚩尤之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都过了千年了,这剑不腐也烂了,稍微有点常识的也知道那逐鹿之战在中原打的,怎么会把这剑流落南诏这个小国。可惜历代南诏王把它当宝。连宁冲虚当年拿到这柄剑时,还嘲讽道“哟还太虚剑,那老子这把刀还是大夏龙雀呢。”

宁安溪望着这满院柳树,对着那柳树林站起身来,恭敬地拜了三拜。做人,要怀着一颗敬畏之心。更何况是那为国战死的英烈。这是宁家祖训。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红霞,没有市集的喧闹,只有信使骑着南方特有的卷毛赤兔马给南安王府送来的捷报的噔噔马蹄声。四方安静至极,他看向在藏经楼门口坐着喝酒的老头说到“还有三天啊我就及冠了,这藏经楼就要让人封起来了,这三天的夜晚可不平静”

那老头喝着就怀里就拿出一只叫花鸡边啃边说到“那些所谓正派的武林人士到这也不过是窃贼,老子想想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这偷书我酒都要喷出来了”

“我宁家在南安屹立千年不倒,怎么会没有些实力,进去了不脱层皮还想出来,呵,天真。”宁安溪拿着太虚的手微微握紧说道。

“这三天我就睡觉去了,你八岁就来这里,我教导你已经十年了,要是那些自称江湖一流人士的家伙都打不过。我今晚就死在你面前,向我师门谢罪”说着说着那老头便啃完了半只鸡。

“是,师父”宁安溪恭敬的说到

南安王府一处幽静的密室内,宁冲看着刚送来的捷报,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安溪不日及冠,我这个大老粗不会起字,以往婉儿在的时候还可以帮我想想,现在你帮我起个”

“起字这种事不是家中长辈干的事嘛,怎么叫我起,这成何体统。”在幽暗中突然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也知道啊我宁家三代单传,家父战死,留我这大老粗独活这世上。还有帮安溪那小子行冠礼。头疼死我了。再说了,你我相交二十余年,那李太一看你也得叫声大哥的。你替我儿子起个字咋了,谁敢说什么嘛”宁冲虚看完战报,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对面笑嘻嘻的说到。

“安溪那小家伙这么喜欢那把太虚,啧啧黄帝的剑啊!你那小子还不识货,那把剑是当年黄帝斩刑天时丢到常羊山来镇压刑天的。在南诏并不奇怪。当年黄帝叫姬轩辕,安溪就叫宁轩辕吧。就是不知道安溪能不能扛住这个名字,自古叫轩辕的要么称帝要么早夭。”

“我的儿子,哪会有什么扛不起的道理”宁冲虚那刚毅的脸漏出桀骜的笑。

“你真的放心这三天让安溪在剑阁待着吗?”对面那人将酒一饮而尽,给自己酌了一杯道。

“嘿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啊,老子的影卫营可几天看不带人影了。敢打藏经楼的主意。想太多”宁冲虚那正气凛然的面孔突然漏出一丝奸笑

“恐怕安溪那小子没有生命危险,你的影卫营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吧”对面那人道

“果然瞒不住大哥。嘿嘿,喝酒喝酒”宁冲虚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当天黄昏,宁安溪在剑阁正堂拜了拜宁家祖上,又去后院呆了一个时辰。后院葬了南安王妃,父子俩没事就来这聚聚。喝点酒对着那抔黄土说点家常。到了那戌时过了一半,宁冲虚便上了藏经阁三楼,那三楼是专门给宁安溪诵读书籍而用。这一楼仅仅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罢了,与这偌大的三楼相比显得格外单调。温润的春风拂过,不是清爽,而是一身冷汗。就像当年项羽被困垓下那般,十面埋伏,处处杀机。宁安溪盘膝而坐,将那柄太虚置于腿前,双眼微闭。宁安溪心跳有些加速,他口中轻轻颂着《坎水清心经》才使自己躁动的心微微平静。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有点莫名兴奋。父亲带着他去过战场,看过浮光掠影,在那里,人如草芥。枪挑剑砍,太阳照耀在武器和甲胄上,应了那句李贺的甲光向日金鳞开。他杀过人,十步杀一人在他们南安军简直是个笑话。每踏前一步便是尸山血海,没有退后的理由,上前有死亡与荣耀,退后只有死亡与唾弃。

戌时已过,到了亥时。宁安溪的警惕一刻都没有放松,双手紧握太虚剑。突然,几个黑影从宁安溪眼前的窗户跳跃而过,准备从此窗进入藏经阁。他们进入这间宽阔的房间,却发现只有宁安溪一人。他们二话不说抽刀拔剑便刺向宁安溪,他们的兵器都是暗色,月光下面,只有黑影。宁安溪跳起身来抽出太虚,华丽的剑身伴随着月光发出刺眼的光芒,特别是那刻着日月星辰的那一面,更是耀眼无比。他拿着太虚以寡敌众,众人使尽浑身解数才刺破了他的衣服,宁安溪却断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他双眼微眯看着对面那伙穿夜行衣的人,其中一人右臂还淌着血。突然,那房间门打开,不合时宜蹦出个喝酒的老头,左手牵着根绳子靠在门框边。吧砸着嘴说道:“这几个小子在四楼打扰老子睡觉,一言不合就拔刀来砍老子,的亏老子够贼,嘿嘿。要酒没酒,要鸡没鸡,空着手来怎么好意思。要给我点好处,别说这藏经楼的书,老子兴致来了,随手指点你们两招还是可以的。”

不由分说,宁安溪竟然先发制人,那群人大惊,连忙招架。宁安溪的太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绕开所有兵器又挥向其中一人,那人一声惨叫,脸上留下一道尺长的剑痕。那群人进入了这江湖所言的禁地出不去。也是拼了命,宁安溪渐渐处于被动,腾蛟袍上那舞于山间的腾蛟被他们的刀剑砍的七零八落。那老头喝着酒,手舞足蹈的说到“戳他下体,戳戳戳。傻小子你是站桩吗?把你蹄子伸出来踢这群外邦的裆。”那群人冷汗直冒,那老头像开玩笑的语言,却句句诛心。没错,他们最薄弱的地方便是下盘,大玄国着重下盘的功夫,就像造房子筑基一般,筑基不好,给你再好的石料木料,也终究扛不起大风大雨。而外邦不同,他们强调速成,只要拿到好的功法,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就学。南安王府中的藏经楼便是那外邦众人神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