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栘失望地站在队里,心想,要是狐仲在这里,一定早就开始流口水了。

他想给小妹买一块回去,但他没有钱,堂堂秦国太子,一个零花钱也没有,上次倒是从章邯那里挣了两把铜钱,可出门走得急,忘了带,好想微信支付宝。

他不甘心,又问,“陈婴他也不吃吗?”

陈婴是今日当值的另一个黑鹰锐士,离开废宅前,他交代陈婴守在附近,看好茅焦。

管硕还是摇头,“他也不吃的。”

秦栘点点头,“哦。”过道狭窄,周围都是小孩子,他见对方挤在中间着实不自在,开口吩咐,“你去里门处等我,我买完就过去。”

管硕斟酌一瞬,应声而去,他方才已仔细查探过,周围并无异常。

排在前头的小豆丁买到热糕,呼朋引伴,笑闹走开,很快排到秦栘。

买糕花了一个钱,坊主给切了超大一块。

他刚把糕拿到手,旁边忽然跳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举着手里的糕怒斥坊主,“坊主何其不公也!同是一个钱,为何他的这样大,我的这样小!”

秦栘回头一瞧,对方那块果然比他小了近三分之一,本来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但听少年气冲冲这么一说,就好像去食堂打饭,阿姨多给两块肉一样,顿时一种被偏爱的幸福悄悄化入心田。

他冲坊主甜甜一笑,不耐烦地回头瞅那少年,“一块要是不够,你不能再买一块么,你看着也不缺钱呐!”

少年拧紧秀气的双眉,格外着恼,“非理也!同是一个钱买的,你的为何比我多!”

“好好说话成不成,谁非礼你?”

“咸阳市中,公平买卖,岂能这般厚此薄彼!”

坊主也没想到这小郎君会如此较真,今日蒸的糕量足,小娃模样漂亮,礼貌还嘴甜,卖给他一块糕,连声道谢不说,还不忘祝他生意兴隆,他心里一高兴,就给多切了一块,眼下这般吵吵,若把其他孩子再招来,哎哟,那可真是麻烦了!

秦栘算是见识什么叫越有钱越抠门,这小子头上那顶冠少说也价值千金,身上那件袍子没有半个月绝织不出来,达者不思兼济天下,穷人多拿一块糕他都受不了,过分!

他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焉知不是你偷吃了,吃完又来诬赖坊主。”

少年大怒,“竖子!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去,你骂谁竖子呢?竖子也是你骂的!”秦太子天天在秦宫挨秦王的骂,出了门一个无事生非的小纨绔也来骂他?

“你敢污蔑我!”

“你是不是想打架?”

坊主见状,连忙转出作坊,“两位少郎君勿恼,都是小人的过错,莫伤了和气,莫伤了和气。”

纨绔扔了手里的糕,当场撸起袖子,“看你年纪小,我一只手打你!”

秦栘把糕往坊主怀里一推,“为你浪费粮食,我也得揍你一顿!”

坊主还想再劝,眨眼两少年已扑上去扭打在一起,他急得在旁团团转,“少郎君莫动手!少郎君莫动手啊!”

坊主拉不开,反被涌上来看热闹的娃子们挤到一边,里中都是半大小子,只会起哄,更没有劝架一说的。

“打呀,打啊!快打他!”

“打得好,哈哈哈!”

“踢呀,踢他屁股!”

秦栘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下盘虚,腰不实,手脚无力是个花架子,开始还能抵抗,不一会儿就变成他单方面殴打。

“大胆!谁欺我家主人!”

秦栘耳朵尖,一听见人群外头帮手来了,立刻冲到坊主面前,抓起他的糕,调头就跑。

管硕在里门处等得心焦,又听里中喧哗,正往内查看,恰碰见小主人急匆匆出来。

“少君,里面出了什么事?”

“嗨,没事,小娃子打架。”

“可伤及少君?”管硕见少子满头大汗,衣裳也扯乱了,心中万分后悔,不该听太子的,在里门处等候。

秦栘把糕外头的糙纸裹严实,不着痕迹地抖平衣裤,“哪能,我躲老远呢,快回去吧。”

管硕依言跟上,方才远远瞧见车驾,不知是哪位封君今日归来。

出了里门,秦栘就把小纨绔抛到了脑后,斤斤计较就算了,浪费粮食找揍吗?

回去的路上他拿着余下的铜钱,心里一直在想,章平真是个小富翁,一给就是二十个大钱。

在秦国三十个钱能买一石粮,虽度量衡有差,可放在现代也有六十斤往上,看样子章午还是很溺爱两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