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此去,能余生安稳,不复动荡罢。
苏彻大步跨进灵云寺的大门时,常卿已经下了西坡,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却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也许是因为这里人少,或者是因为远离了那个知道她秘密的老和尚,又或许是离开了原本的常卿的生活轨迹,卸下了一切伪装与防备。
自此后,天高任鸟飞,无拘亦无束,冷暖我自知。
甚好。
常卿十分欢喜,对未来亦充满了向往。可苏彻却是夹带着怒火走进后禅院的。
“施主何事?”
迎来的正是白日里常卿遇见的小僧明开。
“这里有你什么事!给杂家到一边去!”
这话自然不可能是苏彻说的,驱赶僧人这种君王心里想的却碍于身份不能说出口的,自然由身边的大太监李德海代劳了。
明开倒也是个机灵的,看着这人穿金戴银,身份自然是不一般。而方才驱赶自己这个中年男人声音细长,又自称杂家,那肯定是太监不假了。
能让太监伺候的人,定然是皇族。
什么皇族,会带着怒气冲进后禅院呢?灵云寺许愿甚是灵验,达官显贵们对灵云寺僧人也是礼让三分。
那这位的怒火又是从何而来?
明开的脑子转的飞快,一根线在脑子里猛地连了起来,对啊,上午那位可不是宫里的瑾妃娘娘么?可自家方丈不是个圆滑的,愣是把人家给赶出来了。
这位——莫非是来替瑾妃鸣不平的?
“贵人可是为了上午那事来呢?”
明开小心翼翼,试探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彻既然走到了禅院门口,慧能那老和尚也跑不掉了,索性看看这长相甚是机灵的小和尚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听了这话,小和尚心里反倒安定了些。
看这话的意思,那八成是为了瑾妃那事来的。
“若是,那小僧倒是略略有些了解事情的经过,可以告诉贵人。若不是,小僧也无话可说了。”
此刻的苏彻已经有点冷静了,是啊,是得了解一下老和尚给阿卿说了些什么,自己才好对症下药不是?到时候收拾那老和尚,也是有理有据。
“那行,你且说说,这事是怎么样的。”
明开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抹了把额头,巴结权贵也不是这么好巴结的,这人虽年轻,身上的气势可是不少,分明就是常年居于上位练出了一身气势,生生逼出了他一身冷汗。
“贵人不知,我家方丈就是那个洒脱不羁的性子。上午小僧送那位女施主到了门口,有些事耽搁了,便并未即刻离去。听见方丈和女施主说了什么‘祸国殃民’之类的话,小僧修为浅薄,哪里能听懂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就听见方丈要端茶送客。”
明开觑了眼苏彻的脸色,那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这时候私心作祟,不忘给占尽风头的师兄上个眼药:
“方丈年纪大了,平日里闲云野鹤,怕是记不清京中那些个待人接物的礼节。偏生主持无伽,倒也不劝着些,送女施主出门时还说了好些子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僧见那是女施主的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
明开这话说的也是有水平。看似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却用一句“修为浅薄,听不懂”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至于无伽,明开当时正躲在树后面,无伽呵常卿母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故意含糊其辞,无非是想让贵人不待见无伽罢了。
最好能厌恶他,免了他那个主持的位置。
依方丈那性子,若是无伽被罢免,他九成是要找贵人们理论的。最好贵人也能顺带看不顺眼方丈,加上瑾妃这事,这样他那方丈的位置定然是坐不稳了。
当时候浑水摸鱼一把,自己虽说没有把握坐上主持那个位置,但一定不是现在这个碌碌无为的小僧人。
果然啊,前途都是自己谋划来的。
如果不能像无伽那样好命的得到别人的垂青,那只好自己努力了,命运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苏彻听了,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