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该出现的边芒赶到食堂时，李开已经带人阻止了这场混战。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李老狗的长子说，“我听欧……欧……”

“你们叫他欧总就好，”边芒知道，欧翡纹名字的发音对于这群人来说是有点困难，“怎么样？多少人受伤？”

“没多少人，”过去统计的李老狗忧心忡忡地跑来，“边芒大人，我听说——”

“别担心。”边芒对他点点头，“先把受伤的人搬到医务室去吧，就算处罚也得等治好伤再说。”

他既然这么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边芒一个人搬了五个送去医务室，在医务室帮忙的流民女人则打来热水，给这群人洗伤口。

边芒放下人，环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古二。

他看向李开，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边芒皱着眉想了想，转身走出医务室。

随着夜晚的降温，和冰原相连的一楼室外活动操场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二十，连少数饭后散步的男女也回到了地下，空荡荡的操场上却还有一个寂寥的身影。

鼻青脸肿的古二背靠冰墙，望着操场中央被关在笼子里的三只俘虏，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听到一个人大步走来，在他身边站定，然后笑道：“就算你能趁机会杀了他们，考核后的对战，肯定也会出现新敌人的。”

被猜中想法的古二转过头，果然看见了边芒。

和绿发的外来者相比，边芒无论从发色瞳色肤色，还是从五官上说，都和比较流民相似。但每次看到这个强大的黑发天赋者，古二就更能明白，什么叫差距已经注定，什么叫本质上的不同。

人人惧怕的欧翡纹，古二张口就敢怼，反倒是这个被人看轻的黑发天赋者，古二靠近都不想靠近。

但边芒和那个讨厌的绿毛在某些方面又惊人的一致，比如说，过于敏锐的感官。

知道自己已经失去杀了那三人的机会，古二翻了个白眼，道：“他们死了，难道你要亲自上场？”

“不，不行，”边芒说，“我做不到。”

“……”古二。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

“你不是绿毛的下属吗？”古二说，“他下令了你也做不到？”

“老板不会下那种命令啦，”边芒挥挥手，侧过身在口袋里掏什么，“首先他也不是那种人，而且我觉得，他对关系维护还是挺看重的——吃肉吗？基地里的肉干全作为储备粮锁冷藏室了，不过我身上还有一点，是他有备无患让我带上的。”

“……”古二，“老子不吃！”

“不吃就不吃嘛，”边芒说，自己啃了一口，“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也不要一口一个老子，好像你真的是谁老子一样。”

“……”

“先前老板开导了我，让我知道我受限于过去，有些想法错了。现在我来开导你，告诉你，嗯……有些事啊，光说是不行的。”

“老子没有光说。”

“不准说老子，以后说一次就去除雪一次。”边芒狠狠一拍他的头，“洗头要洗干净，还有，光说不行，有时候说了做了也不行，你得让他们看到。”

“……哈？”

古二还想再问，边芒已经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三个天赋者的能力，你想不想知道？”

拾荒者首领当即被忽悠开了注意力，几分钟后，带着满脑子消息，晕头转向往下楼的方向走。

边芒还有点担心他，却看到楼梯口处有个女性的身影。

来人是李开的妻子，在医务室帮忙，应该是李开不放心，让她在那里等古二的。

边芒对李开妻子点点头，又瞥一眼远处的仓鼠笼。

仓鼠笼中三人纷纷收回目光，前超级英雄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几步，踩着刀削似的冰壁而上，钻过二楼地板和冰原冰盖的间隙，来到冰原。

雪花还在飞舞，两个月后才会停下。凛冽北风刮过，尖锐的呼啸能刺穿耳膜。

哪怕知道这影响不了心灵感应，边芒还是捂住了耳朵。

他思考了一下，敲了敲。

——老板。

——嗯？

——……

——什么事？

——……

——边部长，别不说话，还有，今天你没收菌体培养室的菌毯。

斟酌言辞的边芒一愣，满心忧伤烟消云散。

他笑了笑，回复。

——老板，你让我多伤春悲秋一会儿嘛。

——别废话了，想说什么。

——哦，我想说……老板，现在天这么冷，风这么大，星火……星火还能不能燎原呢？

——这关天冷风大什么事，星火能否燎原，看的是空气湿度和燃料是否充足，上面这两样条件满足，天气再冷，风再大，也不过为火助势。

——这样吗？

——你在担心什么？

——……我投下了一个火星，想看它能不能烧起来。

——当然能烧起来。

边芒惊讶了。

——耶？这么肯定？

——因为我在后面泼汽油。

心灵感应里，欧翡纹的语气一日既往冰凉——别在冰原上吹风了，回来收菌毯。

——噗……是，老板！

边芒蹲下来，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会儿，才捧着发痛的肚子往回走。

——老板，明天会更好的吧。

——谁知道。

——有你在，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边芒在心灵感应里说，满意地感觉到对方逃也似的关掉了这次心灵感应。

十几个小时后，第五天悄然而临。

和前几天有点不同，操场上的电灯亮起时，仓鼠笼……人力跑步发电机中，除开透明人亚当外，c级的强化天赋者邢老四，和e级变身天赋者柏启正，也都醒着。

“今天出来除雪除冰的人比前几天要多。”

“听说昨晚他们打架了……”

“干！这群流民吃的比老子还好！”

用充满杀意的目光扫视那些慢吞吞出来的流民们，邢老四被奇怪胶水粘在一起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金属栏杆。在他旁边的柏启正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有深沉的青影。

邢老四和亚当眼底下也有，这三人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本以为已经失去了希望，没想到还有重获自由的机会，任谁也无法安眠吧。

他们也疑心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但昨晚那个男人可是说了，只要他们能杀死那十五个从流民中淘汰出来的人，他和他的老板就放他们走，并且，绝不会在他们获胜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对他们出手。

对战过程中也是，绝不会半途动手干预战况。

如果不放心，基地的主人愿意和他们签下合同。

签不签合同都是一样的，有力量者违反诺言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但是想活下去、想做什么的话，这是他们的唯一机会。

根本拒绝不了啊！

邢老四阴沉的目光从远处跑圈的流民队伍上移开，看向身边这个众所皆知的废物柏启正。

这家伙要不是有一个主队的叔叔，根本混不进雪熊这个大型的天赋者雇佣军团，邢老四也瞧不起他，但真的要和十五个流民对战……总觉得这条件有什么问题，还是得商量下配合。

这么想着，邢老四再次敲击栏杆，给柏启正发去暗号。

昏昏欲睡的柏启正动都没动，仿佛没有听到，邢老四正思考要不要一脚踹过去，又听到有人敲击栏杆，以相同的暗号回应他。

“……谁？”

邢老四抬起头，在他对面，金发的隐形人亚当对他笑了笑。

邢老四用的可是雪熊内部的暗号，能做出正确回应的只可能是他们雪熊内部的人。但这个金发的外来者却也正确地回复了他，难道他和雪熊有什么关系吗？

在过去几天，这个外来者可没有理过他们啊。

邢老四心中疑窦重重，却没耽误他手上和亚当交谈的功夫。

双方或打节拍，或眨眼睛，交流起来完全不逊于用嘴巴。

——你们同意了？

——你不也一样。

——既然这样……合作吧。

——十五个流民而已，就算能用槍炮，我一个人也……

——不，我不是说这个。

虽然知道现在没人看他们，哪怕有那种可以监控的设备，也应该察觉不到他们暗中的比划，金发的隐形人打手势到这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左右看了看。

确认那边操场上的黑发天赋者没看过来，他才挪到邢老四身边，背对边芒，继续比划。

——我是说，逃跑。

——我不相信他们。隐形人亚当打手势说，天赋者全是性格扭曲之辈，越是强大的越这样，看看你们团长金刚熊斯童光，或者看看那个导致你们沦落北方的猩红女王。我不信这里的主人会真的放我们离开，我们身上的价值可还没压榨出来呢。

——但我们怎么可能跑得了？！

邢老四两只手被胶水沾在一起，只剩下手心一圈空着，就是防止他用爆炸的手段逃跑。几天下来，邢老四没感觉到胶水有一丝一点松脱，连吃饭都是柏启正喂的，现在也没法像亚当那样比划一长段。

他砰砰敲着栏杆。

——我连天赋也用不了！

——没关系，等到对战那天，此地的主人就会松开你的手。

——光是这样……

——对，光是这样也不行，但是，你知道我的副天赋吗？

邢老四终于被惊讶到。

他一直以为这个人只是个d级！

亚当还想比划，被邢老四按下。他愣了愣，明白过来邢老四目光的暗示，把那床薄被扯了过来。

两人的手放在被子下，一阵交流。虽然亚当神色不动，邢老四却渐渐面带笑意。

最后，雪熊的c级天赋者点了点头，同意这个计划。

他们两个同时转过头，望向一边直打瞌睡的柏启正，重新把被子踢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么，希望大后天能早点来了。”邢老四说。

“我也如此希望。”亚当也道，“祝我们大后天重获自由。”

“对！祝咱们重获自由！”

成年班的学生临时抱佛脚了三天。

在几个成绩优秀者的补习下，他们基本人手一个光牵引设备了，但能成功操作的寥寥无几，因为光牵引设备的状态切换，需要通过按键操作。

让这群连阿拉伯数字都记不清的成年人，记住什么时候该按什么键，简直是一场灾难。特别是按键之间没有用颜色区分——因为按键上下方，都有文字和数字的标签。

事到头来，还是得学文字和数学。大多人都埋怨自己一开始怎么没更刻苦一点，然后偷偷去请教成绩优异者。

这个成绩优异者，特指在聚居地流民之间开补习的李开，和拾荒者之间开补习的古二。

古二原本还在思考那天边芒的话，却被自家愚蠢的小弟们问得烦不胜烦，终于明白了当初上课的时候，肯一遍又一边替他们讲解的边芒脾气是多好。

然而他的脾气必然是没有边芒好的，这几日，生活区最常见的就是拾荒者首领拿着棍子，一边挥舞，一边追赶他某个或某几个小弟，大喊：“你怎么不记得啊！老子上句话才和你讲过，你怎么下句话就不记得啊！给老子去死吧！”

在他和死亡的双重压力下，第七天时，大部分拾荒者都成功地独自操作打印机，打印出了自己的光牵引设备。

但和李开那边的成绩一比，他这个成绩，却算不上优良。

成年班的全部聚居地流民，都成功打印出了自己的光牵引设备，无论男女。

来自不同地方的流民们相处已经融洽许多，但还没有真正融为一体，两边形成竞争型团体，是基地主人欧翡纹预料之中的事。当然了，拾荒者们想得没欧翡纹那么多，对他们来说，一直算是流民中“精英”的他们，竟然输给一群不是拾荒者的男人——还有女人！——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这种情绪会让下一次竞争更激烈，但只要不发生规则允许外的肢体冲突，就是良性的。欧翡纹并没有对此进行调控的意思，反正，无论是聚居地流民，还是拾荒者流民，在他眼里都是一样。

甚至，考核的后十五名，和后十五名之前的人，也称不上什么区别。

并没有在考核结束后立即宣布名次，毕竟这时候也不再适合对战。流民们度过了难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欧翡纹才召来他们所有人。

“……李汉、杨叶、王瘪三，”他一个个念着名字，“排名不分先后，以上，就是本次考核的倒数十五名。”

底下安静了片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通过了！我通过了！”

“可以留下来？可以留下来！”

“天啊，我还以为我……呼……”

庆幸声，喜极而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却有十五个不容忽视的礁石，露出水面，无论欢乐的水浪如何拍打，也无法掩盖他们的存在。

十五个被点名的人周围空出了一片地，十五片空地里安静无比。

这十五个人中，有人不敢置信、摇摇欲倒，也有人一脸麻木，早就破罐子破摔。最后，李开还是叫人扶住了三个出自聚居地流民的人，但十二个来自拾荒者的汉子们身边，依然是一片空白。

除开什么都无所谓的王瘪三，其他汉子都看向自己的兄弟，只希望这些人开口求情，让他们不用去和天赋者拼杀。

但他们也知道，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求情的。

不然，万一惹恼了欧总，他们有没有可能也被塞进这十五人中？

虽然还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但这十五人，好像和其他人已经不在一个世界里。十五人身上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仅差一线，就要崩溃。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此刻连通上两个世界，古二向前一步，对站在高台上的欧翡纹大声道：“大人！我有一个问题！”

欧翡纹挑眉。

“说。”

“不在这十五人中的人，也能参加今天的对战吗？！”

“不用吼那么大声……怎么，”欧翡纹笑起来，“你想参加？”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明白过来，齐齐震惊。

虽然欧翡纹没把这次考核的全部名次拿出来，但大家都知道，古二在班上学习非常认真，当初边部长还当老师的时候，多次表扬过他，这次考核是必然名列前茅的。也就是说他已经稳当当能留在基地中了，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今天的对战？

古二才懒得告诉这些人自己的用意，他等着欧翡纹，问：“你直说就好了，到底能不能参加？！”

“边芒需要教你学会敬语，”欧翡纹先道，然后说，“可以。”

“好！”古二已经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我要参加！”

“老大！”好几个拾荒者一起叫出来，细崽跟着挤出人群，喊道，“我也！我也参——”

矮个子的拾荒者还没说完，古二回头推了他一把。

把细崽推回人群中，他对其他几个挤出来的拾荒者道：“把这小崽子看好咯。”

不管这家伙平时是个多拉仇恨的鸟样，这时候拾荒者们是不敢违背他命令的，一脸悲愤的细崽被大家捂住嘴拉回人群中。而和拾荒者之间隐隐有条分界的聚居地流民中，往前走了一步的李开被李老狗拉住胳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老爹……”

“闭嘴！”李老狗低喝，“别去！”

李开面色沉重，再抬起头时，就看到人群之前的古二朝他的方向投来轻蔑一瞥。

古二收回眼神，问欧翡纹：“现在就开战？”

欧翡纹：“光脑？”

光脑：“边部长那边的准备已经差不多好了。”

欧翡纹点点头，“行吧，就现在，到大门去，边芒会来接你们的。”

古二没再说什么，只让其他的兄弟拿出几个光牵引设备，好给十五人中几个连光牵引设备都没有的人用，比其他人了解更多的他还一一确认了这些设备电量都是满的，才呼喊一声，让那十五个不知所措的人跟着他上楼。

其他人目送他们，心中感觉到一股深切的悲哀。但他们还未沉浸这股情绪许久，上头的欧翡纹道：“你们要留在这里，等会儿开始的对战里，你们是必须的观众。”

什么是观众？流民们不解。

欧翡纹也没解释，只打了个响指。

啪！光脑呼应操作，地下生活区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没有光源的底下生活区陷入黑暗，惊呼声此起彼伏。好在几秒后，五块巨大的光屏从黑暗中弹出，面朝五个方向，在他们上方前方组成一个五边形，放出光亮。

光屏上有画面。

画面上，是基地外的冰原。

光屏画面颠簸转动了片刻，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出来。

“……怎么感觉什么都看不到啊，啊！光脑，已经开始了吗？”

画面又转动了一次，看得地下生活区的流民们晕头转向。

好在，这一次转动让一个人出现在画面中，不太习惯看这个的流民们纷纷盯住了这张脸。

然后他们发现，这是边部长。

边芒从光脑那里获知摄像头已经开始运作，开口就笑着打了声招呼，“老板！在吗？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啦！还有基地里的大家，请看，这就是你们这次的敌人，来自雪熊的两位天赋者，和一名不知来这里干什么的天赋者。对，就是你们，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画面又一次转动，出现在其中的三名天赋者都一脸懵逼。

但边芒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此刻万万不敢违背他的要求。三人对视一眼，最弱的柏启正在另外两人逼迫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站出来，对着摆弄奇怪机器的边芒说：“你好……”

边芒：“是大家好！”

“大大大大家好！”柏启正结结巴巴地改正，“我是柏启正，雪熊雇佣军田的e级天赋者……”

他磕磕巴巴自我介绍完，另两人见没什么异状，也出声介绍。

除开一看就非常胆小——或者说已经被吓破胆——的柏启正，神色凶恶的邢老四和一头金发的亚当都非常符合流民们对天赋者的想象。此刻作为十六个同胞的敌人出现，更为他们增添了几分凶神恶煞。

流民们看着画面瑟瑟发抖，冰原上，第一次当直播主持的边芒再次镜头一转，对准了才从基地出来的十六人。

古二一马当先，走在最前。边芒等他们走过来，才笑眯眯道：“基地里的人都在看着你们呢，要不要和他们说几句话？”

除古二外，心惊胆战的一行人环顾四方。

“看着我们？”

“在哪里？”

“是用这个机器吗？”古二倒是很快搞明白了别人是从哪里看，不等边芒解释，又说，“好，大家看着吧，我会带着他们回到基地，因为老子……我已经掌握真正的力量了！”

话音落，地下生活区，观看直播的流民们满脸茫然。

欧翡纹噗了一声，用拳头抵住嘴唇。

基地外的冰原上，边芒满头黑线，但仔细考虑下还是没多说什么，而是道：“记得你年纪早过了中学二年级……算了，加油吧，让大家看到你的努力！”

古二点点头，正要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另一边却响起笑声。

邢老四捧腹大笑，隐形人亚当笑着摇头，就算是e级的天赋者，被欧翡纹边芒吓破胆的柏启正，也翻着白眼，然后不怀好意地打量古二。

“真正的力量……”邢老四昂首冷哼，看向边芒时，目光又卑微下去，“这位大人，您说过了，只要杀掉这十五个人，我们就能重获自由。”

“是的，”边芒，“这不仅是我的承诺，也是这个基地主人的承诺。只要你们按规矩与这些人对战，获胜后我们就放你们离开，并保证不会中途阻拦。”

“那就好，”邢老四看向古二，“小子，洗干净屁股好好等着吧，这回你的确要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