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梦?
梦,或许是记忆碎片的糅杂,或许是无意识的臆想,或许是来自别的世界的投影。
所有冥冥之中幻想过的、渴望过的、恐惧过的……都会在悄无声息间,成为梦境的一部分。
今剑缓缓走过草地,来到了那棵最引人瞩目的万叶樱下。
从远处看的时候,能够看到遍布树梢的大片粉色,随风摇动着悉悉索索,像是燃烧起来的云团。
恍惚间,几乎让人相信,那些就是盛开着的花朵了。
但是,在真正走进之后,今剑才发现——
那并不是花,而是无数挂在枝头的粉色信笺。
在人类世界中,似乎常有着把愿望写在纸上,然后挂到树上,以便向神明传达祈愿、希冀吉祥的习俗。
所以说,这里莫非是寺庙神社之类的地方吗……
这样一想的话,石切丸似乎有着被供奉在神社的经历,所以会梦见这种地方,好像也并不奇怪。
今剑仰起头,凝神看向那信笺。
然后,在隐隐绰绰间,他看清了几个信笺上的内容——
【希望一期尼能够快点来】
【好想见到一期尼】
【大家,会在这里一直等待着一期尼的】
【一期尼,我好想你】
……
——这样的愿望……
今剑微微眯起了眸子,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
“一期尼……一期……”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他垂眸轻声喃喃,随后终于从记忆里巴拉出了一个人:“一期一振吗。”
依稀记得,当初在时之政府总部的时候,他似乎有遇见过一个叫做“一期一振”的刀剑付丧神本灵。
印象里,那似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还有着一大帮的弟弟们……
好了,那么现在再想一下,什么地方会聚集着这样多的刀剑付丧神,还许愿等待着“一期一振”的到来?
——“时之政府,审神者,本丸。”
今剑一字一句地道,平缓的声调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看起来十分冷静。
如果是在现实的话,那么他也许会感到不快。
不过这里,终究只是个梦境,所以,他反而觉得有点有趣。
——恩,正好让他看一看,所谓的本丸,究竟什么模样。
这么想着,今剑转身就打算去本丸看看,然而这个时候,他的余光却忽然扫到了一抹金色。
那是一个金色的信笺,被一众粉色淹没,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今剑若有所感地望过去,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便突然捕捉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向着这里靠近。
今剑循声望去,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群孩子模样的付丧神。
这群付丧神,他大多都有印象——
跑在最前面的,应该是乱藤四郎、前田藤四郎、五虎退,厚藤四郎、鲇尾藤四郎……
跟在最后面护着弟弟们的,应该是药研藤四郎。
乱藤四郎一边飞快地往这边奔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挎着的小篮子,那里面堆满了粉色的信笺,跟树上挂的一模一样。
“好啦好啦,这就是最后的一批了!”
乱藤四郎欣喜地望着如花盛开的万叶樱,眼睛像在发亮:“把这些挂上去之后,本丸所有人的愿望,就都集齐了!”
现在万叶樱上的,几乎全是粟田口众人,或者其他刀派付丧神,帮粟田口写的。
所以一眼看过去,差不多都跟“一期一振”有关。
粟田口众人很感激本丸的大家,所以之后又特意让其余刀派的付丧神,写下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愿望,也就是乱藤四郎现在篮子里面装的这些了。
“好,要开始干活了!”
“加倍努力吧!”
“不能让大将失望!”
“大家的愿望……请……一定要实现呜……”
十几个孩子说着,便弯下腰开始一个个拿起信笺,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看起来干劲十足。
今剑望着旁边上蹿下跳的粟田口众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们看不到他。
今剑现在就站在众人几米远的地方,以足够客观的态度来说,他的存在感绝对不弱。
但奇怪的是,这十几位付丧神完全没有发现他,从刚刚开始,就自然地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或者说,这正是事实。他们的的确确,看不到他。
今剑试探着向他们伸出了手,然后,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的——
他的手在触碰到众人的那一秒,化为了虚影,直接穿了过去。
而被他尝试触碰的短刀,也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
“稍微有点麻烦了。”
今剑现在,终于切实体会到了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若是在现实,那么今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被无视。
但是这里是梦境,是属于石切丸的梦境。
梦境的主人拥有梦境的绝对掌控权。
所以——
如果这里的石切丸认为,这个梦里不存在今剑的话。
那么,今剑的状态,就会像现在这样,真的“不存在”了。
而这样下去的话,那么,他的入梦就没有意义了。
今剑微微蹙了蹙眉,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果然还是先找到石切……
“咦咦咦,你们快看小夜的愿望——想要跟兄长一直在一起,还有……吃不完的柿饼?”
“还,还可以这样吗?那——博多要花不完的小判!”
“乱想要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一旁在忙碌的粟田口们,对着偶尔窥见的信笺内容,欢快而热烈讨论了起来。
五虎退手忙脚乱地,把被小老虎叼走的信笺抓回来,然后无意间看着上面的字念道:“唔……想要……全刀账?”
五虎退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个难道说,是主殿的愿望吗?”
“应该是的吧。”
乱藤四郎歪了歪头,默默清点了一下后说道:“我记得,我们的本丸距离全刀帐,好像就差一期尼,还有……恩……”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
药研望着自家苦苦思索的弟弟,善意地笑了起来:“都是三条家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