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才刚亮,淡淡浅金一寸寸蔓上深蓝色苍穹,将竹林照得半边黄绿,半边投在阴影中,如被淡墨泼过,叶濯寒脸上映着几片摇曳的叶影。
赵执不再是当年稚嫩的孩童模样,剑眉星目,深绯色的瞳孔中隐隐藏着一汪火焰般,麦色肌肤光滑健康,没有修者的出尘之气,倒有点像张扬的习武之人,自有修为后,他就几乎没再有过长时间的睡眠,晚间多是在打坐或是研习书册中渡过。
叶濯寒开始不太习惯怀里的小东西溜了,几次把他强行拎上床,一如既往当暖炉抱,但看他身形渐渐长大,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捡回来的横冲直撞的小动物,多年后长成了魁梧的野兽,生怕朝夕相伴了许久,有朝一日会回归山林似的。
虽说是睡着,但修者的感知何其敏感,叶濯寒早已察觉赵执离开了房间,不过这几年,隔断日子他就会去看看竹叶酒,便眼都懒得睁,只是听着外头的动静。
一声剑刃划过竹干的脆声响起,随后只听到粗柱噼啪断裂后,嘭一声摔在地上,又是几声同样的声音传来。
叶濯寒终于掀开眼皮,瞧了一眼,只见赵执砍下三四根粗竹,把长剑当砍刀,在剑上注入真气,蒙头跟几根竹子过不去,将它们砍成一截截。
“你在做什么?”叶濯寒问。
赵执抬头看他,眼中朦朦胧胧,也不知看到的是第几个叶濯寒的残影,摇摇头,定了视线后方说道:“给师尊……做躺椅……”
他抬头说话,手却没停,提剑劈竹,眼看剑风就要扫到指上,叶濯寒常年休憩的心难得心惊胆战,抬手射出一道真气,将剑尖打歪。
“嗯?”赵执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继续蒙头,“师尊……你且稍等片刻……”
叶濯寒并不制止,撑着半睡半醒地眼瞧着。
赵执把竹子修成等长的几段,以细绳一一捆扎好,又以真气切出榫头,将竹脚安上,端到窗下摆稳,进屋,在床前半蹲下,傻笑道:“师尊,我知道你懒得走,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