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人清梦。”叶濯寒躺回红木棺材,出神看稀疏林叶间众星宿。
西方与北方,无端少了不少星子,只有零散星宿依旧闪耀,远不如另两方天际星光熠熠。
他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终是起身,拾起陪葬的衣袍和湖笔,踏出棺材,扬手一挥,石碑上的名字顷刻消失。
一睡数十年,无梦无魇,寡淡乏味,也该醒了。
正午时分,日头挂在天际暖着大地,析木城中车来人往,熙熙攘攘,摊贩的吆喝,顾客的讨价还价声,道旁少年们的喧闹,融合成一团,嘈杂却不失和谐,直灌入赵执耳朵。
他走了近三天,不敢上大道,在密林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回方向,想搭乘顺风车,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留阳镇遭难,这几日竟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得继续徒步前进,一路上又饿又渴,还晕倒了一次,醒来时身边居然落了几颗野果子,勉强填了肚子,这才颠沛进了城。
身上的衣袍脏破不堪,遭到不少行人侧目,赵执摸摸衣襟,幸好钱袋还在,寻了家服饰店换身得体的廉价衣袍,本想先找王大牛的下落,可也不知道他是送剑去哪户人家,只能先行作罢,沿途打听苍山收徒一事。
许是析木城城大人多,百姓并不如留阳镇中人好说话,几乎都不愿搭理这半大的孩子,赵执问了许多人,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反倒遭了不少白眼,十分挫败,却依旧不懈拖着行人询问。
正这时,道旁传来一声怒骂,一名衣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狠狠一脚揣在道旁乞儿肩头:“你瞎眼啊!弄脏我衣服了!”
那乞儿衣衫褴褛,右袖在原本手肘的位置打了个结,破洞中隐约露出内里皮肉畏缩的手,也不反抗,趴在地上默默忍受,嗓子里不断发出呜咽声。
赵执看不下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插到两人中间,朝富家子道:“不就是件衣服么,你怎么打人啊!”
富家子眼高于顶:“我打他怎么了?残废一个,能比得上我的袍子?”
乞儿侧头窥看,眼泪流了满脸,不敢吭声。
“道歉!”赵执怒目。
富家子不欲与他纠缠,扫了乞儿一眼:“算我倒霉……”
他扭头要走,被赵执一把拉住:“跟他道歉!”
乞儿抓住赵执衣角:“算了……”要是再得罪这位小爷,他今后的日子只怕会更不好过。
赵执回身安抚他,富家子趁着这间隙,跑得没了踪影。
“谢谢。”乞儿抹了把泪,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腹中还极配合的打起鸣来。
赵执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在最近的食肆买了两个麦饼,一人一个,乞儿感激地接过,狼吞虎咽,不过片刻就吃得连碎末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