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五行属木,命合「癸未杨柳」。杨柳盛夏叶凋,枝干微弱,其性柔也。癸未木,挺明吉会之德;禀之者,类抱问世之才,享清华之福。因此冠礼定于新月之夜,合冲其阴,佑泽其性。
及至冠礼,皇帝亲自为皇子加冠之前,需由及冠皇子的赞者表演助兴,诵以赞辞,以示祝福。
“赞冠者?我还没想过……晚殊你知道的,近来我只想着一件事……唉,不提也罢。”夜祺申一面说,一面又偷偷地去瞧夜甯颉。
夜甯颉当然也感受到了大皇子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他佯装毫无知觉,目光全然凝聚在夜甯熹的剑上。可他却一招一式也看不进去——终究是凡人,终究有私心。
一直以来,三皇子行事的唯一原则,只有一个夜甯熹。任谁对阿熹不利,都只有一个下场。但是……若抛开这血亲的羁绊,只有夜甯颉一人,他又该如何面对夜祺申?他想不通,也不敢想。自小流离的三皇子,心底是贪婪的。
“五殿下剑术超群,又是申阿哥你最年幼的兄弟——让他来做这赞者怎样?”莫晚殊娓娓道来,“众人皆知申阿哥你与二皇子、三皇子自小交好,冠礼大仪请他们任意一人赞冠也无可厚非。可是三皇子与五皇子才回宫三月,若能由申阿哥你亲自请五皇子做赞者,举朝上下都会知道大皇子你重情达义,也会对这位少年才俊的五皇子刮目相看。”
那头莫晚殊舌灿如莲,将他的鬼主意吹得天花乱坠,这边夜甯颉听着又不乐意了。他夜甯颉的亲弟弟,为什么要为夜祺申赞冠?还要表演助兴?他们本就没什么情义,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他越想越恼,腹中小人早将莫晚殊砸成了浆糊。
“啊……”夜祺申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我与甯熹其实并不太要好。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赞者?甯颉不行吗?”他说出「甯颉」二字,双眼又不自觉地朝三皇子瞟,随即又心虚地转过头去。
“三殿下性情自然,超脱俗礼,看来不太喜欢这些热闹场面吧?”莫晚殊微笑道,“不过若他认可申阿哥你的为人,会答应也说不定。”
“他……”夜祺申又偷瞄一眼夜甯颉,又落寞地垂下头,“或许不认可吧……”
莫晚殊又眯起眼,“怎么会呢?申阿哥你向来与人为善,对三殿下更是用心——下午那《听松图》,若不是你题了诗,意境可差远了。你若不是对他了解至深,又怎能想出那样奥妙的句子来?再说,三皇子对你的诗画也相当喜欢的,不是吗?你二人倾盖如故,即使生了什么误会,也定能化解的。”
“化解?”夜祺申仿佛溺水深海濒临绝望之时突遇救命稻草般,漂亮的棕色眸子闪烁熠熠光芒。
“有志者事竟成。没有什么困难是化解不了的。”莫晚殊语调踌躇,“三月前我父亲还是天牢囚犯,如今却是连周丞相也要礼让三分的中书令。申阿哥可不能因为一点琐碎挫折就萎靡不振、妄自菲薄。”